温泅雪:“嗯。听到了。”

彦炽醉倒前暗指,所谓的储尊,很可能是那位君上本人的真身。

温泅雪看着桓真:“你否认了。”

桓真苦笑,温柔地望向他:“他当然不是君上真身。但是……”

酒意并未完全清醒,所以桓真摇摇晃晃凑过去,在温泅雪的耳边,吐露那个绝不可以说出的秘密:“刑天殿的那位……就在我们之中。”

不知何时醒来,睁开眼的彦炽,眼底一片幽深。

寒意爬上脊背,他一动不动趴在那里。

四百年间,二十四个人死了十八个,明明许多人都谨慎地遵照着桓真的规则,明明并没有那么多视死如归的人,但死亡来得那样迅猛无声。

许多人隐隐有这个猜测,也许那些人并不是死于刺杀。

看到君罔极的时候,那个猜测瞬间被证实。

那个人混在他们之间!

像猫捉耗子一样,让他们走入他设置的死亡陷阱里。

桓真扶着温泅雪的肩站直,望着温泅雪乌黑纯粹,清澈却倒影不出任何身影的眼眸:“你很危险,这是祂的游戏,不能回应,不能掉进陷阱,上当了就会触犯祂的死亡规则。会死!”

他说,认真地望着温泅雪。

他希望温泅雪活着。

温泅雪望着近在咫尺的另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神情更加温柔清圣毫无棱角的柔和到极致的脸。

轻声:“什么都不做,也会死。”

温泅雪说。

桓真失神:“……”

温泅雪站起来,从桓真的身边离开,清透的眼眸静静看向桓真:“六个人只有一到两个人能活下来,每一次都是这样。不管怎么挣扎,祂想让死的人总会死。”

桓真在身后:“但你可以不是。越是像那位仙尊,越有可能活下来。”

温泅雪顿了一下:“澜岫、彦炽、桔昆。他们和你差别很大,他们都不像,但他们都活下来了。是其他人更不像吗?”

桓真:“……”

他按着头,他想不起来了。

那些死去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全都想不起来。

他只记得他埋了他们。

每一张脸都似曾相识,以至于记不住他们的名字。

他不想下次,埋的人里有温泅雪的脸。

……

从前每一次,君罔极走到温泅雪面前去,都是单方面的。

他无视一切人,送温泅雪花。

送温泅雪酸甜的果子。

送他昆仑虚里不沾染魔气的新生的草芽。

送一切美好的,他觉得温泅雪可能会喜欢的东西。

像单方面的朝圣。

他将花别在温泅雪的袖口、衣襟,将装着草芽的花盆放在温泅雪的车鸾窗口,将果子递给温泅雪身边的灵傀。

因为是单方面的朝圣,虽然肆意妄为,但触犯禁忌的只君罔极一人。

刑天殿里的那位见了君罔极。

那个黑暗里的声音说:“你喜欢他?”

君罔极:“喜欢。”

那个人阴冷的声音笑了一下,带着一点古怪。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君罔极淡漠:“我是君罔极。”

那个人笑了一声,声音极度空虚虚无,百无聊赖。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君罔极当然知道。

他想让温泅雪高兴。

想待在温泅雪身边。

想让温泅雪喜欢他。

君罔极一言不发,但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没有半分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