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镇的居民都知道,镇子西边那位貌若仙人的温先生,寻常头疼脑热的病不太会治,但擅长治疗各种中毒症状。

尤其擅长最棘手的魔毒。

毕竟只是一个小镇,不是每天都有很多人中毒,温泅雪给人看病的时候少,赚钱主要是靠种植各种珍稀的草药,然后卖给云州城最大的拍卖行。

再从拍卖行里买想要的药草种子。

还有最重要的,给君罔极换取用来修炼的灵石和秘籍。

察觉到温泅雪在看着自己,君罔极睁开眼睛,看向他。

“该换药了。”温泅雪说。

君罔极是最配合的病人,他自觉主动地拆开绷带,当绷带拆到最后和脸接触的地方时,温泅雪按住了他的手。

“我来,后面要轻一点,你这样会弄伤。”

君罔极太粗暴了,上次就是他自己拆绷带,导致脸上多了撕扯的伤口,不然治疗的进度可以更快。

他顺从地放下手。

温泅雪用新的纱布沾了药水,一边轻轻地擦,一边极缓慢地剥离。

君罔极看着他的眼睛,温泅雪没有看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纱布揭开的地方,乌黑的眼眸沁着清泉一样的水色,近距离看去,像一汪剔透温润的深潭,倒影不出一丝身影。

“好了。恢复的比我想象得更快。”

君罔极瞥了一眼,拆下的绷带,沾染着干涸的药泥和枯死的藤蔓一样的存在。

温泅雪的指尖触到他的眉骨,这张脸已经显露出前世雪夜所见的样子,只是苍白的皮肤上遍布着淡青色的交错纵横的魔纹,一看便知道是异族。

但,已经没有了皮下邪异的血藤。

温泅雪的指点,一点一点经过那些淡青色的痕迹:“会疼吗?”

君罔极没有动,浅灰色的眼眸淡漠,纹丝不动:“不疼。”

温泅雪:“那,是什么感觉?”

君罔极薄唇紧抿,他没有说话。

这一年,君罔极不修炼的时候,温泅雪就会教他读书,教他写字。

现在,他早就已经不会结巴了。

声音是低低的,特别的沙哑,音色却清冽。

温泅雪微微蹙眉:“什么感觉也没有吗?是,药物用多了吗?”

他收回手,若有所思的时候,指尖无意掠过君罔极紧抿的薄唇。

君罔极望着他:“有,一点痒。”

他好像又回到曾经的小结巴。

温泅雪回头静静地看他:“嗯?”

少年望着他,眼神淡漠又清锐,像被捡回来终于养出一身雪白皮毛的大猫,和饲养人对视。

“这样是正常的。”温泅雪抬手,缓缓落在他头上,在他浅灰色的眼瞳露出不解,却没有一丝抗拒的注视下,就要轻轻揉揉他的头发。

“咕咕。”身后,夜晚到来,终于睡醒的猫头鹰,一眼看到主人,兴奋地叫了一声。

温泅雪顿了一下,回头看去,尚未完全落下的手便收了回去。

君罔极面无表情,淡淡望了一眼架子上的猫头鹰。

当初他随手捡回来的鸟蛋,是给温泅雪吃的。

但温泅雪却一直留着它,最后,那颗蛋破壳而出,里面就是这只魔枭。

“……因为是在流苏岛的蛋,就叫流苏吧。”

和自己一样,温泅雪也为那只魔枭取了名字。

但,流苏没有君罔极好听。

这只叫流苏的猫头鹰,并不知道君罔极为什么看它,在被对方的目光盯着的最初呆若木鸡了一下,等对方收回了视线,它才解除禁制一般跳到温泅雪的手上,歪着脑袋亲昵地拿头去蹭温泅雪的另一只手。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