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罔极缓缓抬眼,浅灰色的眼眸安静:“我想看。”

温泅雪的眼眸清澈纯真:“如果看到了,你就会发现,我说谎骗你了,就会不高兴,不喜欢我了。”

君罔极低哑的声音:“不会。你可以骗我。”

他说:“我会相信。我只是,想看一眼,这样就好。”

低低的很轻的声音,是梦里心上之人。

怎么会忍心,拒绝他的要求?

温泅雪一向对身边的人都予取予求,满足他们的所有,对他的猫猫花却犹豫了。

君罔极握着他阻拦的那只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拉开衣襟。

这次,温泅雪没有动。

上次,温泅雪说,不能看,只能摸。

他握着君罔极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那里的确一片平坦,毫无伤痕。

可是,楚昊天当初捅刀刺进去的地方,并不是左边的心脏。

是中间一点的心肺位置。

寒楼和楚昊天都没想真的让温泅雪死,他们只是想重伤他。

君罔极那时候,太规矩了。

他只摸到了温泅雪让他摸的地方,但凡他只要稍微逾越一点,就会发现的。

那伤口在温泅雪的胸口正中,因为楚昊天怕刺得不够,又捅了一刀。

两次叠加,像一朵种在血肉里的蔷薇。

君罔极垂敛的眉睫,只在看到的一瞬微微颤抖了一下,之后便一动不动。

温泅雪看不到他眼中的神情,只看到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温泅雪:“已经治疗过了。”

的确,表面看上去,甚至没有一丝鲜血渗出。

让那具身体,像是一个完美的类人的人偶,伤口被美化过,不够血腥、残忍,以至于受伤和罪恶都好像被粉饰了。

但,痛苦不会。

君罔极不敢碰:“很痛吗?”

温泅雪望着他,眸光小心翼翼的温柔,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有一点,你亲亲我,就一点也不痛了。”

是真的。

疼痛、受伤、流血,对温泅雪都没有意义。

只是因为君罔极问他,他才意识到,那好像是疼。

君罔极抬眼看着他,薄唇微抿,那张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没有一丝责备,像月下的海面。

手指很轻地抚摸温泅雪的头发,侧脸。

掌心很暖。

猫猫花的掌心总是柔软温暖的,轻轻抚摸雪蔷薇的时候,尤其如此。

君罔极靠过去,小心翼翼不去碰到温泅雪的伤口附近,微凉的薄唇亲吻在温泅雪的眼皮上。

让温泅雪下意识闭上眼睛。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静静地近距离望着温泅雪的眉眼,眼神里的爱意荒芜又寂静。

没有等来后续的亲吻。

温泅雪闭着眼睛,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循着直觉亲吻了那只不开心的猫猫花。

“亲一下,会开心一点吗?”

君罔极躺在鸾舆内,任由温泅雪俯身亲吻他。

他没有动,只怕稍有动作牵引温泅雪的伤。

只是抬手,一下一下,轻轻抚摸温泅雪的后颈。

“嗯。”他说。

君罔极也学会了撒谎。

他开心不了了。

无论温泅雪亲多少次,都无法开心。

……

鸾舆停在那里两个时辰,在天音教的人带着马车赶来后,再次启程。

用了十天,他们回到了屿山。

那一天,是寒楼和温泅雪约定的比武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