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农村对传宗接代的事看得很重,钟历高认为自己绝后,都怪孟梅娟,甚至觉得是钟远萤抢了他儿子的位置。

母女俩的日子并不好过,孟梅娟郁结于心,身体越来越差。

有段时间,她经常闻到钟历高身上各种各样的香水味,失眠几夜,觉得很累很累。

她看着九岁大的女儿,苦笑地说:“阿萤,如果有一天,你爸爸带别的女人回来,你会不会认她做妈妈?”

钟远萤挥了挥拳头,大声说:“才不会,我会帮妈妈赶走她们!”

谁知,过段时间,孟梅娟突然全身无力,头痛难忍,被送到医院诊断出脑溢血。

意外来得太快,她经抢救无效而死亡。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钟历高很快带来一个女人,和她的儿子。

晴阳暖照的中午,在楠青市知名的公司楼下,停着一辆低调华贵的车。

付菱青坐在驾驶座上,面色看似从容,眼底却透露出些许紧张。

她看向坐在副驾驶座的儿子,他面无表情,两手却紧紧蜷着安全带。

“妈妈不带你上去,别怕,这个路线咱们常来过,不是陌生的,对不对?你看看那个楼,还有现在我们所停的位置,和之前是一样的。”

付烬仍旧没有表情,却开始冒冷汗。

付菱青知道他下一步要尖叫了,有点心疼和动摇,可是没办法,如果不这样施压让他适应外界,他永远也不会好。

“妈妈,上楼,你在这等一下。”

付烬没有丝毫反应。

“来,看着妈妈的口型,妈妈,上楼,你在这。”

付菱青尽量用轻柔缓慢的语气,吐字清晰,一字一顿地重复十遍,希望付烬能给点反应。

很遗憾,他只有漠然的神情,根本接收不到外界的信息。

付菱青挫败之时,又接到催促的电话:“付总,会议就差您了,快来吧。”

“好,两分钟到。”

付菱青挂断电话,又对付烬说:“妈妈,马上下来。”

很多会议她都只能到场说两句,表明观点态度,有文件则签,然后尽快赶回付烬身边。

因为他正在治疗阶段,她要尽可能多的给他外界刺激,声音口型,动作语言等等。

“妈妈,”付菱青慢慢重复,再指了指远处的高楼,“上去。”

付烬面无表情,眼神也是空洞的。

付菱青无声叹息,摸了摸他的脑袋,反锁车门,快步走向公司正门。

远远地,她听见车里传来尖锐的叫声。

“付总?”助理出声提醒,“会议已经开始了。”

付菱青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回去,恢复正常表情,“走吧,上电梯。”

阳光直落,高楼的玻璃反射光亮,在这座高楼附近的一颗大树下,背小书包,穿小白裙的钟远萤,站得腿酸了。

九岁的她还有些婴儿肥,小短手小短腿白藕似的,白白嫩嫩,扎着两边马尾辫,眼睛又大又亮。

她蹲下来,仰头望着高楼许久,实在无聊,便从书包里掏出粉红色的泡泡棒,用塑料小圈棍蘸泡泡水,抬起脑袋,吹出一堆泡泡。

泡泡悠悠漂浮上空,在阳光照耀下显出斑斓的颜色。

她不知道,在不远处,有个小男孩扒在车窗上,定定地看她。

树叶切割日光,斑驳的光影落在小女孩的身上,她嘟起嘴巴吹气,一串串泡泡在她周围散开。

她眼睛弯弯地看着那些泡泡,嘴角也翘起弧度。

像个小精灵。

他看到她身上有光,有颜色,有高兴的情绪。

这些东西,在他的世界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