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熟门熟路。
徐凛走在她身后,看着冬天的寒风吹着她单薄瘦弱,却又那么挺拔坚韧的背影,默默走快两步。
沈月棠忽然感觉垂在自己脸上的风,没有之前那样刺骨了。
一抬头,就看到徐凛走在她前面。
和从洪县回城的那晚一样,高大宽阔的身影,替她挡住了大半的寒风。
两人一前一后,距离并不算远,但也说不上亲密。
步调默契地保持着一致。
沈月棠脑子里很乱,一会儿想,有了证词,当年姥爷所遭受的冤枉,就能被澄清。
一会儿又想,即便有了证词,可证词也是十年前的了。
十年时间,能改变很多事。
公安能否找到当年写下这些证词的人?这些人,是否还能和十年前一样,坚定地愿意同样真实的证言?
到了派出所,沈建国被带去审讯。
段海潮大摇大摆找了个煤炉旁边的凳子坐下,一边伸手烤火,一边朝屋里正在端着茶杯喝水的人说,“冷死了,你,快去给我倒杯茶,好让我暖暖身子!”
敢在派出所里当大爷,指挥人,屋里其他正在忙活的人,都朝他看过来。
段海潮偏把他们的眼神,当成显示自己排场,面子的陪客。
更加得意,对正在背对着他喝水的人,又吆喝了一声,“就是说你呢!你怎么还不动?”
这时,那人放下了茶杯,转过身来。
下一刻。
段海潮看到了他的脸,正在烤火的动作一顿,恰逢火苗升起,舔到他的手。
“嘶”
段海潮被烫得龇牙咧嘴,也终于缓过神来,下意思地朝沈月棠看了一眼。
沈月棠看到那人,也发愣地站在那儿。
直到对方又哭又笑地朝她走过来,喊着她的名字,“小月,小月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
沈月棠也长长吸了口气,“新立叔!”
韩新立摸着沈月棠的头发,对着她,上看,下看,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好,好。”
除了好,一肚子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当年,他因为作证师父是因为抢修机器,才被电死之后,就被人威胁,必须改证词,否则,就让他再厂里混不下去。
他坚持了,也抗争了。
可他们几个师兄弟实在是人微言轻,不管给哪个部门写信,这些信,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点回音。
后来,远在京市的母亲病重,父亲又给他在京市找了新的工作,他就只能先回京市。
这一走,就是十年。
“好了。”
徐凛打断了他们重逢后的激动情绪,“这位韩新立同志,是专门找到我们所里,要作证揭发当年农机厂里的一桩冤假错案。”
沈月棠看到韩新立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忽然出现,肯定不会是巧合。
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当年的事来的。
徐凛的话,肯定了她的猜测。
一直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好像蓦然就轻松了好多。
段海潮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吵嚷起来,“韩新立,你什么意思?什么揭发?就因为你问我借六千块钱,我没有借给你,你就要污蔑我吗?”
沈月棠看向韩新立的眼神瞬间一变。
人心难测,她真的无法对一个十年不见的人,有特别深刻的信任。
难道他真的是因为借钱不成,才恼怒下揭发段海潮的?
为什么韩新立会向段海潮借钱?一借,就是六千。是不是说明当年他收过段海潮的钱?或者段海潮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