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儿是王颖的婆婆，跟王颖一样，看不上周晓芸抢了人对象，还天天轻狂炫耀的样子，敷衍地说，“嗯，好看，好看。”

又加了句，“你跟你妈都对你那个乡下女婿挺好的。”

周晓芸就不乐意人家说徐青山是乡下人，急道，“乡下人怎么了？我家青山通过自己努力，考上大学，比好吃懒做的城里人好一千倍！”

张婶儿撇撇嘴，“那你爱人每天睡到晌午才起来，起来就去厨房翻吃的，他在乡下的时候，肯定不这样好吃懒做吧？”

周晓芸连忙替徐青山辩解道，“那是他晚上看书，太累了！你们等着吧，等我家青山上了大学，以后有了出息，你们想巴结都巴结不上！”

沈月棠很奇怪。

为什么周晓芸会对徐青山这么有信心，口口声声说他以后肯定会有出息。

更不明白，徐青山有出息，那也是徐青山的本事。

跟周晓芸又有什么关系？

她也懒得跟周晓芸掰扯，耽误她做衣服的时间。

“行了，知道你家青山厉害，有出息了，既然你日子过得这么好，那你欠我的十块钱，也该还了吧！”

周晓芸瞬间愣住，紧接着有些慌乱地左右看看，朝沈月棠忿然道，“你还好意思提钱？当初你回城，把徐青山家里都快搬空了！你害得我们差点被饿死！徐青山也差点被批斗，你……”

沈月棠拿出周晓芸写给她的欠条。

她笑盈盈地说，“别忘了，当初你写欠条的时候说过，谁反悔，谁是王八羔子，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见周晓芸还在犹豫，沈月棠又站起来往外走，“也行，刚好徐青山昨天还来找过我，问我愿不愿意原谅他，那我就去找他，顺便把这张欠条的来由也告诉他……”

“等一下！”

不等她走到门口，周晓芸就拦住了她，没好气地说，“我给你！给你钱还不行吗？”

沈月棠站住脚步，朝她伸手。

周晓芸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你等我回家拿给你！”

她转身就走。

沈月棠对着她的背影喊，“我就等你一下午，晚饭之前你来还钱，我就要去你家找你了！”

周晓芸背影僵硬了一下，随即飞快跑开。

张婶儿在旁边解气道，“小月，你就该这样治她！看她以后还敢到处胡说八道不敢！”

沈月棠给张婶儿倒水，搬凳子坐下。

张婶儿年纪大了，就忍不住话多，“要是早十年，你姥爷在的时候，这院儿里哪儿还轮到周晓芸出风头？”

“当初你姥爷那一手技术，只听声音，就能知道机器哪儿有毛病！”

“他还独自一个人改进了车间的机器零件，让咱农机厂的效益，直接增加了一半！这房子，也是那个时候奖励给你姥爷的。”

“谁能想到后来……对了，你大舅有信回来吗？算算日子，你小舅舅再有两三年，就该出来了吧？”

沈月棠很喜欢听有人说姥爷的事儿，直到后面提到两个舅舅。

两个舅舅，是妈妈的心病，更是她的心病。

她沉默地摇头。

张婶儿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笑着安慰道，“你姥爷那么好的人，你两个舅舅也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沈月棠露出笑容，点头道，“一定会的。”

张婶儿又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

沈月棠吃了包子，洗干净手，又继续缝衣服。

从天亮，一直缝到太阳下山。

一整天时间，算是把身子和两个袖子缝好了。

她没有缝纫机，只能尽量把针脚缝得整齐密实一点，就是苦了自己的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