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尽然,”李偃牵起她的左手,毫不避讳有外人,言之昭昭表明心意,“你若有个闪失,我会心疼。”

他鲜少说这种情意绵绵的软话,谁知道是不是方才见到嫤音开心了,这才敷衍着说几句甜言蜜语。她自知‘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为达目的,什么都应该包容,但此刻,心里莫名不适,不想忍,想抽手出来,他握得又紧,当着外人的面,也不能费力挣脱,只得扬起脸故作娇羞地睐他一眼,小声嗔道:“有外人呢。”

“怕什么?我同自家夫人说几句贴心窝子的真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正义凛然道,“方才不是还说要我一心一意?”

赵锦宁是怕了他了,唯恐他再说出什么没皮没脸的话,一连迭声道是,忙忙转过脸,不再言语。

好在这管事,是个晓事的,早就收起眼睛耳朵,离得八丈远。

雅座在三楼,一溜儿大立柱隔开来的宽阔长廊,什锦镂空轩窗大开,往日摆满的桌椅此时清的空空阔阔,只在正对戏台的位置,放一张紫檀罗汉榻,中间几桌上摆满了瓜子点心,蜜饯茶水。

李偃略扫一眼,转脸吩咐管事:“把这些都撤了,上些时鲜瓜果,让厨房预备燕盏,不要加糖,茶也换成金莲花茶。”

管事应是,迅速指派人更换,另外拿出戏单恭敬献给赵锦宁点戏。

赵锦宁边翻着戏单,边问:“近来,可有什么新戏?”

管事呵腰回道:“倒有一出从扬州传来的《温旧梦》,小戏子们才排了四五回,只是还没登过台。”

“《温旧梦》?”听到这名,赵锦宁有些兴趣,“讲的什么故事?”

“是死而复生,是莺娘与夫婿破镜重圆的故事。”

“名是好名,故事却落此俗套,”赵锦宁往后翻了几页戏单,见都是一些烂熟的戏,便拿着戏单,侧脸去问李偃的意思,“夫君,你可有想看的?”

李偃手端着茶杯,暗自出神,她唤了两三声,他才回过神来,“嗯?”

“夫君点出好戏,给我看,”她笑盈盈地递上戏单。

他一向不在听曲看戏上做功夫,哪里知道什么好看什么不好看,伸手推回戏单,“今日陪你出来,全都依你,想看那出点那出。”

这成亲过日子,还是得寻个知音,不然话不投机半句多,问也是白问,赵锦宁搁下戏单,吩咐道:“那就唱《温旧梦》罢。”

第四十七章 跟她重归于好

随着一声鼓乐,戏正式开场。

昆腔婉转动听,伶人声情并茂的演绎,若是用心来观看,即便是对戏不通,也能够共情一二。

唱到生离死别的感人之处,不禁让人潸然泪下。

李偃见赵锦宁攥着帕子直掖眼角,“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她匆匆拭掉泪花,帕子掩住口,吐掉嘴里酸麻舌头的青梅,含糊道:“有情人天各一方,实在让人感伤。”

这么个感天动地的场面,他出声安慰,她总不能煞风景说,刚吃了颗梅子,太酸了……

李偃眼里闪过一丝丝动容,又极快抑制住,滚滚喉头,道:“不过是戏,都是假的,当不得真。”

谁说不是呢,死而复生,再续前缘不过是世人的美好幻想罢了,她从不信这些子虚乌有。

况且,这戏也不通的很,先不说这世上有没有阮郎这样痴心痴情的男子,单说这个莺娘,长了眼睛却是个瞎子,长了心却是颗石头。谁对她情根深种,她看不出来,非得等夫君死了才追悔莫及,要是这阮郎没得救命仙草起死回生,她即便哭死,也难赎其负心之罪。

不过话又说回来,或许这就是当局者迷,未涉其中,不能感同身受。

赵锦宁口中酸涩,欲饮口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