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宁如释重负。

下了马车,行到后院,李偃突然停下脚步,一言不发地转身又往外走。

“你去哪?”

“有些事要处理。”

照旧是不停留也不回头,干净利落消失在她眼前。

岑书打着灯笼迎过来,觑见赵锦宁怔怔地望着垂花门,脸色不大好看,忙上来馋她:“殿下怎么了?”

赵锦宁回过神,扶着岑书胳膊往回走,“饮了一些酒,这会子脑仁儿疼,让厨房熬碗醒酒甜汤,等驸马回来也让他饮一些。”

回到阁中,赵锦宁沐浴更衣完就睡了,后半夜,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她感觉旁边躺着个人,一身水气凉飕飕的。她渐渐清醒过来,借着帐外还未燃灭的灯火,看清了男人的面容。他平躺着,身体板直的像他那杆银洄枪,又硬又冷,要不是呼吸平稳清浅,谁又能想到他已经睡着了呢。

她撑起身体细细审视着他,缓缓一靠,却闻到了很重的酒气。

说的有事就是去喝酒了?

沐浴都洗不掉的酒气,也不知喝了多少。

那他醉了……应该没有防备吧?

赵锦宁想试试,结果刚伸手过去,还没碰到,就被他一把捉住手腕子。她吓得一激灵,险些尖叫出声,喉咙狂吞咽几下才缓和下来。

看他仍是闭着眼,轻声喊了几声夫君,他没应。

手箍得太紧,有些疼,她伸手掰,李偃慢慢睁眼,瞥她一下:“你要做什么?”

她舔舔唇,小声道:“渴了,想喝水。”

李偃直勾勾瞅了她半晌方松开手,起身下床倒了一碗凉茶端来给她:“喝罢。”

赵锦宁心有余悸,捧着茶碗小口小口啜吸,暗自思忖,就连醉酒睡觉都不松懈的男人……她能是对手吗?

既要提防他,还得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戒备。

真的好累啊……

搁下茶碗,她背对着他躺回到枕上,两人离的不远也不近,只要他一伸胳膊就能拉到怀里。

可她是株刺梅,扎得人体无完肤。

“赵锦宁……”

她轻轻嗯了一声,“怎么了?”

“过来。”

第三十六章 夫君夫君夫君

七月初七,乞巧节,织女牛郎鹊桥相遇,而赵锦宁却要在这日起程离京。

装满行囊的几大车辆在亲军护卫下缓缓驶出公主府的大门。

皇帝拨了两千精兵供赵锦宁差遣,用来监视李偃护卫她的安全。她夹在皇帝和李偃中间,谁也信不着、依不着。

她撩起精致连珠帷幔,仰脸往远眺望。碧空万里,不着浮云,高高的城门楼在宛如水洗过的明澈天空底下变得越来越小,直到变成一个小点,便再也看不到了。

视线中倏然多了一抹玄青衣摆,骑在马上的李偃,弯腰低下头,俊脸映进她的眼帘。

他问她:“累了?”

队伍走了大半日,还没休整过。

赵锦宁淡淡一笑,说不累,放下珠帘,回身坐好,唇边弧度变得苦涩起来。宝马雕车,宽敞奢华,能躺能卧,一应的坐垫靠枕都是极柔软舒适的,同屋中不差分毫,又怎会累呢?

锦衣华服裹着金尊玉贵,她累的从来不是身体。

李偃举目向前看,走得官道,路途虽平坦,行的却不算快,离下个馆驿最起码还得有二十里。

此时太阳偏西,暑气渐渐褪去,他略一思忖,隔着珠帘又问她:“想不想骑马?”

赵锦宁长在深宫,从小的教养便是仪静体闲,骑马既不文也不静,更不是女子本分,自然不在她的习学范围之内。

没尝试过事情总是会感兴趣的,况且她在金壳子里待的也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