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岑书:“头沉的厉害,今日不出门,简单梳个髻,不要簪那些金笄玉钗。”
岑书应是,握住沉甸甸的乌黑发丝,细细篦栉。
赵锦宁抬指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不经意地问道:“昨晚出什么事了?乱哄哄的直闹了一夜。”
“奴婢听盛安说是宫后苑荷花池打捞上来两具尸首,司礼监谴人缉查呢。”岑书为她绾了个云鬟双髻,边往发髻上戴珍珠软璎珞,边回话。
她轻轻哦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白玉盒子,蘸取了一些香粉,对镜往眼下匀抹,“晚间给皇上请安回来便听说了,也不知是谁掉进了池里,”话罢,悠悠一叹,“怪可怜见的……”
“可不是。”赵锦宁秀凳上起身,岑书拿来宫绦往她腰间系,“那池子不设护栏,附近灯笼又少,天一黑,一个不留心就容易出事,也不知是谁大晚上的到那儿去……”
话还为说完,忽被一声尖细叫喊打断,“主子!”
去请太医的内侍太监盛安冒冒失失的从外间跑进来,隔着围屏扑通下跪。
赵锦宁望向屏风,眉心微皱:“什么事这样慌慌张张的?”
盛安一面将头上的歪掉幞头摘下来,一面气喘吁吁地回话:“出大事了……”
“有话慢慢说。”
盛安喘了口气道:“奴婢到了太医院,谁知一个太医也不见,奴婢还纳闷,一打听才知道,昨夜太后娘娘下懿旨将所有太医都宣进了慈宁宫。”
赵锦宁明知故问:“可是太后娘娘身体不适?”
“不是,不是。”盛安连连摆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热汗,“是大公主……昨夜失足掉进了荷花池……”
赵锦宁故作讶然,紧张问道:“那现在,大姐姐怎么样了?”
昨晚就传打捞上来的是尸首,人八成是没了。可现在没有消息传出来,盛安不敢乱说,只道:“奴婢也不知,方才从长街上回来,奴婢瞧见慈宁宫外全是锦衣卫……”
“这可怎么好……”赵锦宁扶着岑书手臂缓缓坐到圈椅上,担忧道:“大姐姐出事太后娘娘必定伤心,让小厨房做些松软糕点,待会儿我们去慈宁宫看望看望。”
没过多久,安宁长公主殁了的消息传遍六宫。张太后痛心疾首,勒令司礼监彻查此事,然而查来查去,都未有任何线索,只能定义为意外失足。
歪在拔步床上的张太后听了勃然大怒,拖着病体狠狠斥责掌印太监办事不力。
没法子,只好再继续查,底下这群太监个个都是拿着鸡毛都当令箭的主。这下领着太后的谕令更加无法无天。将东西六宫翻了底朝天,有私仇私冤的也借机以公报私,嫌犯帽子一扣抓起来就严刑拷打,有不少太监宫女都进了诏狱。
宫中一时人心惶惶,嫔妃们都到皇后跟前哭诉:“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为嫔妾做主啊!昨晚王提督带人到妾宫里翻箱倒柜的乱搜乱检,一言不合,还把妾的贴身侍婢拖走了……彩儿不过是前几天同茯霜说了几句话,怎的就成了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