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李偃都是用这种轻蔑鄙夷的眼神儿看他!就仿佛是在看一只蚂蚁,一粒尘埃,根本不值一提。

岱钦只要想起数次败给李偃,就恨得咬牙切齿,扬手将坠子扔给下属,道:“告诉李偃,他的女人在我这儿,要想毫发无损,即刻退兵,单人单骑前来和谈,”他话音一顿,视线落在赵锦宁身上,肆意扫视,“否则,晚来一刻,我便扒他女人一件衣裳!”

赵锦宁闻听,憎恶之余,也担忧起李偃的安危,不自觉伸手摸向了腹部。

前去洽谈的使臣走了不到一刻钟,便有兵卒冒冒失失闯进大帐,犹如见了鬼似的,满面惊恐,结结巴巴地回禀道:“李偃……李偃来了!”

岱钦也是一惊,目光从赵锦宁身上一扫而过,转向谋士吴即中,眼中蕴含着几分欣赏与懊悔。

又一次被吴即中算中,他悔不当初,肠子都青了,暗想如果早听此人之言,今日必定不会一败涂地到如此地步。

因此眼神中又多了几分仰赖。

吴即中倒是见怪不惊,捻须问道:“人到哪儿了?是他一人来的吗?”

小卒回道:“五里外,只瞧见一匹马,马背上似乎还驮着个什么东西看不太清。”

吴即中一听,拱手向岱钦道:“元帅大喜,预备恭迎可汗回营罢!”

李偃敢单枪匹马直闯大营,岱钦很是恼火,自不想坐以待毙输了阵势,于是带上赵锦宁,领着一支步兵,浩浩荡荡迎到月湖沙丘附近。

此时正值晌午,日挂中天,无云无风,茫茫沙丘,无遮无掩,远远就能听见望见悠扬马铃声响,马背上的挺拔英姿越来越近。

头顶日光毒辣,赵锦宁站在晒得滚热的沙地上,烫得直想掉眼泪。

她克制着呼吸,竭力屏住泪意,留神观察身边的每一人。

岱钦所带之人皆是弯刀加身并未携带弓弩,想来不会暗下杀手,她悄悄睃视了一圈,竟没有看到完颜季洲。心中忽然一松又立时一紧。

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这厢岱钦怕李偃再使诈,五十米开外,命小卒跑过去传话让李偃下马、卸甲,再到二十米处,交换人质。

李偃勒马,拽着麻绳一跃而下,那捆成粽子的包罗特儿吉一下子摔下马背,狼狈不堪地吃了满嘴沙子,叽里呱啦地低低谩骂。

李偃没空搭理,遥遥望见不远处安然无事的她。泛红的眼底才渐渐有了一丝人情味儿。

他卸掉身上厚重铠甲,只着朱红中衣,手扯一扯麻绳,勒令道:“起来。”

包罗特儿吉艰难爬了起来,李偃像牵狗似的疾步向前。

岱钦同包罗特儿吉虽不是一母同胞却自幼亲密,见哥哥吃亏受磨难,眼中直喷火,也毫不客气地推搡赵锦宁迈步。

李偃扼住包罗特儿吉的咽喉,用力一掐,清瘦手背暴起青筋,冷冷道:“告诉他,再敢动我妻子一下,你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猛地一松手,包罗特儿吉涨红着脸,剧烈喘息几声,用他们都语言大喊重复一遍。岱钦怒目而视,若不是吴即中再三叮嘱“留的青山,不怕没柴烧”他真想宰了那斯!

然而,只能恶声恶气地冲赵锦宁放狠话:“本王迟早要砍了李偃的脑袋!”

赵锦宁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淡淡说了三个字:“就凭你?”

她的轻声细语,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岱钦见着李偃已是分外眼红,此刻又被他的女人藐视,更是气急败坏,扬言:“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看到他跪在我面前求饶,咱们等着瞧。”

赵锦宁不再言语,怕惹恼他一怒之下再作出和放狠话一样蠢笨的事情来。

离得近了,她紧绷不安的心弦一下子断开,满腔委屈害怕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