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还遮着眼纱,挡得严严实实,她仰着脸仔细瞧了瞧,认出了纱下那双莹润的眼睛,“大档头?”
“是卑职。”
孟仞回完话,撑开宽大黄栌伞高高举过她头顶。
“你穿成这样我险些没认出来,”她弯着月牙儿眼,轻柔语音透进风雪中,“大雪地里,辛苦你们了。”
孟仞心头略一颤,只感有股暖流迅速地涌向冻麻木的四肢百骸,直冲头脑。他不自觉沉了沉喉咙,躲避开她弯弯笑眼,口中挤出生硬字眼:“不、辛苦,护卫殿下是卑职之责。”
她又笑了笑,转身,朝着李偃离去的方向望去。
那青松般挺俊的身板儿即便混在人堆里,也能一眼就找出哪个是他。
倏地一阵儿风刮来,雪沫子吹到伞下,扑了赵锦宁满脸满颈,侵肌冻骨,冰得她微微瑟索。
孟仞目不斜视,可那对簪在?髻上的银丝缠蝶展了翅,翩翩飞进了他的眼。
视线忽被宽大油皮纸所阻,粗硬伞骨呈现眼前,挡住了凛凛寒风。
待风头过去,孟仞直起伞柄,广阔天地重新显入她的眼,只是看不到李偃身影了。
赵锦宁意兴阑珊,往前走了几步,小羊皮靴踩着雪沙沙作响。
仿佛是回到小时候,六岁前,她不是个温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