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寒冷,赵锦宁端坐暖阁临窗炕上,手捧套着流霞锦的小捧炉,纤白食指来回拨弄着炉盖顶上的小铜拉环。听万诚回禀街上称颂自己的歌谣儿,谈不上多喜悦,微捺了下嫣红唇角,抬眼问:“第二批粮,如今到何地了?”

万诚忖了忖,道:“大约到了莫山城。”

赵锦宁微微颔首,又问:“朝廷的赈灾粮约莫何时能到禾兴?”

“最快也得冬月末。”

她叹气:“要饿死人了……二批粮食到时,分多半交给驸马。”

边防重地,将士食不果腹,如何守得国门。

万诚颔首应是,作辑退下,岑书送出门外,阁中只剩赵锦宁一人。她歪身靠向引枕,托腮出神,昨晚李知行告诉她,漠北诸部有异动。自打本朝开国将他们驱逐回草原,他们野心始终不死,时不时侵犯边地,妄想反扑中原。如今旱情严重,牛羊饿死无数,以放牧为生的他们,失了生计,便愈发蠢蠢欲动,保不齐就会进犯掠夺。

倘或来犯,那真是内忧外患,实不容乐观。

她正思忖,只听窗外萧萧寒风中夹杂着说话音。

“殿下在用午饭?”是常记溪的声音。

岑书道:“没呢,你这会子怎么来了?有什么要事?”

常记溪递出手中信件,笑吟吟道:“有殿下一封信。”

岑书接过,见常记溪鼻尖冻得红红的,嗔道:“这点小事儿,不管叫个谁送来也罢了,司正忙得四脚朝天,你一趟趟往后院跑,不说帮衬着点儿,倒闲的有空打牙?”

常记溪清楚,她是心疼他大冷天跑前跑后,即便挨呲儿心里也美滋滋的,他满口应承着说是,又从袖内掏出个小瓷瓶,“这是獾子油,你留着抹手。”

岑书前两天煮茶,洗了手未及擦,从茶房端着回暖阁,手就冻出冻疮。不想他心细瞧见了,可她看他的手又红又肿,料是常常外出办事的缘故,比她更需要,便不接:“我用不上这个,你留着吧。”

“禾兴风烈,下刀子似的,粘皮就破,我皮糙肉厚,能抗能造,你细皮嫩肉的,怎经得。”常记溪塞到她手里,不等她再推让,一溜烟儿走了。

岑书无奈又满心欢喜,细细揣到袖内,拿着信回了屋。

赵锦宁觑了眼难掩萌动春心的岑书,接过信封,垂眸一看,竟是嫤音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