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横生恻隐,唤了伙计询问,才知道,有家当铺经营不善,借贷钱款还不上便拿铺子所有货物相押,她要找的那支金鹤簪也在其中。

后来他令掌柜开了库房,却没找到。

他不愿她再忆伤心事,是以,夫妻十一年,他从未对她讲过。

有道是‘梅妻鹤子’。她母亲留的鹤,他便赠她梅。

殊不知,她爱玉不爱金,纵使千好万好,也不及旁人一指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肝儿都教你摘去

赵锦宁见他神情略略松动,解说道:“我从未想过舍弃玉佩,当票我一直悉心收着,就是想来日出了咸熙宫赎回来。”

“我体谅你不舍亡母遗物,可不想宽宥你糟蹋我的真心,”他目光如炬,分斤拨两直逼命门,“你明明有更好的法子。”

“那厮羊脂玉的簪子也价值不菲,你怎么不给?”

赵锦宁一时语塞,下意识地咬住下唇。

李偃用手捏住两颊香腮不让她咬:“说。”

“你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好不好?”

“那你怎么不替我想想?你母亲遗物重要,我母亲遗物就不重要了?”他越说越来气,拧着眉疾言厉色,“还说那根破簪子不是定情物,不是你舍不得?”

他寸步不让,怄得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不说话,摆明是默认,李偃越想越恼,低下头就啃。咬得下唇伤口又开始流血,赵锦宁哼唧着喊疼,他才停下,舔尽小血珠,缓缓抬头,眼色沉沉盯着她:“你最好编个像样的谎话,不然我有的是法子教你疼。”

李偃逼勒的太紧,她想不出怎么圆,自暴自弃道:“我先认识的他,先入为主。”

这大实话听得李偃怒气冲霄,那火一下窜到眉睫,燃进眼内,红的要吃人:“竟还是我的错。”

“怪我不能先认识你……”

“可不是你的错!”赵锦宁秀眉紧皱,心里直挂劲,禁不住回怼:“谁让你当初不带我走的!”

早知有今日,倒还真不如跟他去了。

李偃听她强词夺理狡辩,忿忿难平。

她眼泪盈眶,颤声柔气的问责:“从你来到走,不足一月,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死心塌地,难道靠你差点掐死我?”

“你知道我有多怕你吗?”

“那还不是你伤我在前……”李偃恼到口不择言,瓮声瓮气道:“我忍到现在,你该感恩戴德!”

“你倒说说,我什么时候伤你的?父皇为姑母下旨赐婚时,我都还未降生!”

俩人论的压根不是一回事,李偃痛恨至极,偏生她什么都不记得!

赵锦宁心身俱伤,阖上眼,啜泣不止。

“睁开眼。”

赵锦宁悻悻睁开发红泪眼,知道不该再惹他,可她也有泼天的怨气:“你娶我就是为了折磨我吗!”

“赵锦宁,你的心是石头长的?”李偃咬了咬后槽牙,又阴恻恻的冷笑出声:“是不是想气死我,好和那厮双宿双飞!”

“不是!”她气断吞声,没有哪刻比此刻更委屈无助,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现在让我选……我不会舍玉佩。”

说完,后知后觉,自个儿都愣了愣。

李偃不信,却也实打实比真话听着顺耳。

他滚滚喉咙,深吞戾气,伸手给她擦擦满脸泪痕,“就骗我吧。”

放置床头立柜的琉璃灯盏不知何时黯了,幽幽光亮勾勒着他漆黑的眉眼。

赵锦宁竟在那愠戾丛生的眼角眉梢中,瞧出一丝酸辛怆痛。心顿时蹦了下,不自觉抬手抚上他绷直的背脊,“我没有……”

她的安抚使李偃松懈,闷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