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知错了,”盛安心知公主人美心善,却不是一味姑息,他本犯了错,嬷嬷责罚也正理,不敢求饶,只伸手轻轻拽拽她的裙摆,哀求哭道,“主子,求您开开恩,小安子自来是服侍您的,洗衣裳也只想洗您的衣裳!”
赵锦宁瞥见盛安满手冻疮,细长手指肿成了胡萝卜,于心不忍,“罚了这些日子,也够了。”
“别跪着了,”她问向岑书,“房里还有没有治冻伤的药?”
岑书道:“有的,奴婢这就去拿过。”
回顾盛安还跪着,“还不起来?随岑书去涂药吧。”
“奴婢叩谢主子。”
盛安磕了头,拿袖子抹抹脸上眼泪,没得到主子准话,他还不放心走,委屈巴巴地瘪瘪嘴,抽抽搭搭道:“奴婢不去,就留殿下身边儿伺候。”
他生得细皮嫩肉,相貌比女孩儿还清秀,净了身年纪又小且爱撒娇,赵锦宁从不当他是男子,平素对他和岑书无异,向来一视同仁。
这一哭梨花带雨的格外惹人怜爱,她无奈笑笑,安抚道:“先去上药,赶明儿好了再来服侍。”
欲要搀盛安起身,手还未搭上他胳膊,忽然一道冷淡无波的嗓音涌进耳内。
“都什么时辰了……”
第八十九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赵锦宁不由一怔,循声望去,在梅花架珠玉帘后,发现了声音的主人。
他什么时候来的?这么悄无声息,也不知在帘后站了多久……
李偃踱步走近,面无表情道:“还不睡?”
她遣盛安退下,阖上账本,温柔笑笑,“睡。”
李偃眼尾一斜,不着痕迹乜了眼掀帘而去的盛安,垂下浓密黑睫,又睨向端盖碗喝茶的赵锦宁,不冷不热道:“你喝的什么?”
“红枣茶,”她噹的一下扣严瓷盖,撂下茶碗,款款离座,掩唇虚虚打个呵欠,“我乏了。”
“那回去睡觉。”
赵锦宁望着走在前面的修长身影,隐隐觉察到了他的不满,脚步沉稳但快,像是在极力抑制。
因为什么呢?
想他刚才暗中窥看,难道发现了她喝的并非红枣茶?
是气她不服管教,还是气她不爱惜保养自己呢?
她莫名觉得是后者,步趋紧追,一把拽住他的宽袖,“夫君……”
李偃脚步不停,不回头也不应声。
她死死扯住他袖子,迫使他伫足,李偃回眸一瞥,俊眉轻敛:“怎么?”
“坐了半日,腿麻脚酸,走不动了。”
“那怎么不早点回阁就寝?”李偃脸色如常,话音却带着些许兴师问罪的调调。
赵锦宁拉着他胳膊,慢慢贴近,仰脸笑笑:“我在等你呀。”
她踮起脚,伸手要环他脖颈,“等你来接我。”
翌日卯时,孙嬷嬷准点来上房督促起寝。
赵锦宁趴伏在锦枕,晕乎乎地睁开眼,只觉还没缓过劲,骨头皮肉酥软的好似麻绳提不起来的豆腐,听见阁外细微人声,她勉强扎挣了两下,还没能起的来,就又被李偃扳了回去。
孙嬷嬷眼巴巴盯着,何时起床何时用饭皆有一定时辰,她再不能随心所欲。
“到晌午再睡吧。”她饧着杏眼,瞅见岑书拿了支足金凤钗往发髻上簪,摆手道:“不要这个,太沉,拣个轻的。”
吃过早饭,赵锦宁困倦的撑不住,正打算回暖阁补觉,万诚忽进来禀道:“殿下,藩台杨大人拜见。”
她一听,瞬间清醒不少,抬手搭上太阳穴轻轻揉了揉,淡淡道:“请到朝晖堂,我即刻就来。”
回暖阁她重新上了妆,另换了身袄裙,披上狐裘大氅,对镜照照,光彩如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