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一然只是垂着眼睑,“嗯”了声。
就又没了下文。
半晌,江远说“我走了”。
然后看了看陈一然,见陈一然没再说话,就离开了。
陈一然连抬头也没有抬,只是僵硬静默的坐在那。
说不出口。
一刀两断的话,说不出口。
连看都不敢看江远。
脑海里总是不断想起之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日子,只让他更想和江远继续,而不是断开。
但他知道自己是个怎样的人。
他也不想再经历一次那天被发现的结果了。
尽管如此,也没想好要什么时候表态。
那晚粥最后他还是悄无声息的默默喝了。反正扔到垃圾桶和装进自己肚子此时也没多大区别,又没人看。
打烊后锁了店门,郑家姐弟和陈一然道别后离开了,而陈一然站在门口,出神的静静的平视着前方。
眼前是昏黄的路灯下湿漉漉的车来车往的马路、街边零零散散的行人。
他发着呆,表情像不知要去哪般茫然,但实际上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过了会儿,他默默的将视线挪回了跟前,然后转身不疾不徐往自家方向走去。
路上他还是边走边神游太虚,走过那一家家还灯火明亮的店铺。
在商家店铺灯火的笼罩下,他莫名的停下了脚步,站在了那。
不能说是感觉到了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些东西般,有种微妙的感受。
他站在那,然后转过身,向后看。
他看见在距离他十米的地方,江远站着光明正大的站着,毫不躲藏,在零零散散行人中,在影影绰绰的光影下,有些复杂矛盾般的,望着他。
他有些诧异。
他只是突然想起来江远这近一个月似乎断断续续的有跟过他。于是带着“会不会今天也是这样”、“刚才会不会没回去”的念头回身去看,结果还真看到对方了。
按理来说被跟踪这种事怎么都应该感到毛骨悚然一下,然而也许是因为江远跟的太过磊落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他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甚至还有闲暇心思腹诽:怎么跟变态跟踪狂一样。
但他们就这么的望着,搁着那么些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任何一个想要往对方那继续往前一步,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过了许久,江远的目光不再是一副复杂,而是平静,好像隔着那些人和距离,也能一眼深深望到他眼里。
他迅速在这场对视的比赛中先败下了阵来,挪开了视线。
接着他回身,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般继续往前走。
但心里却风浪大作起来。
身体无意识的紧绷了,脚步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悠哉。
并不是因为真想到什么变态跟踪狂而害怕,而是,单纯的紧张。
就像青春期的小孩,看到自己喜欢的男生或女生在附近就会全身不对劲一样。
他现在当然不是青春期的孩子,这个反应自然也不会仅限于青春期,只不过表现没青春期明显而已。
他不知道江远还在不在后面,但他觉得在的。
回到了小区。高大的树木上的树枝和嫩叶纵横交织的将暗色的天空隔开。这个季节温度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人散步乘凉,道路两旁停着一辆辆颜色款式各异的汽车,路上没人。大多数楼房的窗户亮着,朦朦胧胧照着昏暗的路。虽还未到夜深的地步,道路上基本也快人静了。
在夜色中陈一然尽可能的放轻呼吸和脚步声,走着,却是竖着耳朵将所有注意都集中在去听后方是否有脚步声上。
这是他十几年前在黑暗的回家路上遭遇到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