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觉得是总有一天是要分离的。难以想象一旦从这种迷幻失控的热烈中醒来,发现其实是现实中的虚无,会怎么样。
城市的灯火将墨色的天空染成暗红色,被昏黄灯光笼罩着的马路上车来车往,他在车站广告牌的白光中站着,在微冷的路边望着远方,没意识到自己满脑子的都是江远在明亮柔和的家里等他。
一边想摆脱远离,一边又忍不住的想靠近。
更多的时候他想不起来去考虑这些,只是不由自主的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了。
然而终于有一天,那个天平再次摆在他眼前,然后明显的往一边倾斜了。
江远偶尔会回自己家转转,一般回个一两天。
这天早上江远告诉他今天下班后回家看看。
他那会儿没意识到什么。之后等他在花店又想起那些有的没的的打算时,他才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接着他就和没了家长看管的小孩一样,这一整天都在琢磨着他应该干些什么。
这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紧迫感加剧了他这方面的冲动,甚至遮掩住了他的不安别扭。
这天他在花店闲暇的时间查了酒吧同志类型的。他查的偷偷摸摸,时不时的观察郑晓允在哪、会不会发现。
虽然他觉得他不是同性恋好吧也许他是,也许他不是,他不认为这是重点。重点是那种地方更容易找到他想找的人。
查好了地点。他想着酒吧到底是个什么样:是不是又暗又吵又乱、是不是鱼龙混杂、喝的一定会很贵、饮料里会不会加乱七八糟的“料”……尤其万一去了没人理他,那他不是就犹如二百五般的尴尬吗!
这么想着,他有些退却不想去了。
该死的他难道就不能随便迎面碰到个差不多的男人然后上床吗!
当然不是每一声内心的呼喊都能像“我想要个青梅竹马”一样下一秒就能实现。陈一然揣着心里那不为人知的计划紧张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七点半,也没什么事,他就招呼了郑晓允说今晚上有事,然后就开始犹犹豫豫磨磨蹭蹭的准备收摊了毕竟不是很近,过去还要找找地方,如果没“情况”的话他还想早点回家。
简直就和小朋友要补习班一样的不情愿。
一边想着“真的要去么”一边却依旧上了公车。就连坐在座位上,看着车窗外灯火通明的熟悉的街道都还在想“这会儿后悔还来得及”。
尽管如此,身体却很镇定的按照计划在该转车的地方下车、再上车,到站后在另一处灯火通明却陌生的街巷中寻觅。
接着他找到了。起码从外面看起来像个古朴田园风格的小西餐厅,透过窗户看里面也是如此,只是不过不是餐厅而更像个会客厅。不是像他想的那种……混乱妖娆乌烟瘴气。
但他还是紧张。
他在门口甚至还不敢直接在门口徘徊着。来来回回在左右各二十多米的地方走来走去,时不时窥探着里面的情况。
他想起小时候有个亲戚请他吃汉堡,但要求他一人走在前面主动去推快餐店门的场景。
那会儿他在快餐店门口纠结了半个多小时。
对现在的他而言那已经不是问题了,他甚至不知道那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推个门而已。
就像此时,只是推个门而已。
他却总觉得很怪、别扭,觉得自己进去好像就变成了其他东西。
人们常常如此,尽管觉得某些人、事、物伤不了自己要不了自己命也不会有危害,却总是怕的要死。
他现在甚至满脑子想的都是江远。都是江远在家里的样子。
他想回去。
好吧他应该想清楚江远今天不在家。
他在大脑里不断地碎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