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适应得很快,也没多问,“沈小姐,这边请。”

他领着沈舒冉到了一间禅房,“蒋先生这些年来庙里,都会住在这。”

“大师,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沈舒冉站在房门口,不愿意进去。

住持自顾自地坐到庭院的石凳上,“五年前,你们一起来这庙里,我就见过你们,那天,蒋先生求了一只签文。”

五年前,他求了一只签文?

住持,“不是什么好签,解出来的是让他不要执着。”

下下签。

看来他们五年前的结局就已经既定了。

她也好,蒋晏洲也好。

确实不该执着。

两败俱伤。

快入秋了,泛黄的落叶飘零。

冗长的沉默后。

住持缓缓开口,“寺庙前的台阶,有一百零八级。三年前的冬夜,那天冷得厉害,寺庙还没开门,凌晨三点多,蒋先生一步一叩首从山脚拜到寺庙门前。我还记得当时打开门时,他满头鲜血,虔诚的模样。”

“寺庙开门后,他在佛祖的蒲团前跪了一个上午。”

“他说他的妻子在梦里哭了,怕她被人欺负,想来为她祈福。”

“后来,蒋先生每年都会抽三十三天来寺庙住,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沈舒冉呆愣在原地。

住持,“想必那位妻子,就是沈小姐吧。”

“不是。”

她垂眸,轻喃否认。

住持叹了口气,离开之前,双手合拢,声音苍老稳健,一双眼直视着她,仿佛要看透她的内心,“沈小姐,我见惯世俗,遁入佛门,相信世间万物都有因果。虽不知道你们当年发生什么,但你即已来着,说明还有一线生机不是?”

“渡人也是自渡。”

“阿弥陀佛。”

-

“渡人也是自渡。”

住持的话一直浮现在她耳边,以至于禅房就在门口,她每一步都走得艰涩无比。

禅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红木书桌上,挂着几只毛笔,桌面上铺着宣纸。

她打量了一圈,正要起身离开,衣角勾到了置放在桌子旁边的木盒。

事后她想起来,这就大概是命运的安排。

木盒没有这么轻。

可在那刻它就是掉落下来了。

盒子里装满了宣纸。

上面全都是她的名字。

正当她要弯腰捡起来时,一只冷白宽厚的手伸了过来。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两人沉默着把一地的纸张捡起来。

蒋晏洲脸上划过无措不安,“你……你怎么会来这?”

他怕惹她厌恶,根本不敢靠太近。

沈舒冉反问,“这上面写了多少个我的名字?”

“四百四十。”

每年来这住三十三天,每天写四百四十遍她的名字,写了三年。

三十三天,离恨天最高。

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

沈舒冉脑子有些发胀,手无意识的握紧,“住持说,你三年前一步一叩首,那是怎么回事?”

蒋晏洲蹙眉。

他不想让这些过去困扰着沈舒冉。

他想求她原谅,是真心实意的原谅,而不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