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餍足地小声呢喃道:“真好,真好看……”

也不知是脸上的冷汗,抑或是别的什么,春归只感到右眼的视线模糊,缓缓蒙上一层水雾。下一秒,一滴水珠竟滴落在沈雪迟的脚边,青年眨了眨眼,视线又清晰起来,他歪过脑袋,不明白这是哪里的水,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很痛、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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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雪迟的人生只用两个字就可以形容得相当彻底:无趣。

和家人无趣,和朋友无趣,他没有爱人,更不会有情人。

外界听说他不愿意承载沈氏的光环,可接近他的人无一列外都是为了沈氏。

后来有一段时间,沈雪迟学会了暴戾。

他是圈子里有名的King,犹如炫技般在对方的身上留下美丽的痕迹,可从没有人能真正地爬上他的床,即便是昏暗的房间,他也从不会摘下面具。

有人说他身体不行,有人说你不懂,他信教,搞禁欲那一套。

只有鹿可燃知道,他们这些人在沈雪迟的眼里不过是一个便宜小挂件,男人没有任何心思地拨动几下,随后更大的无趣又蔓延至心头。

他是真担心自己的挚友哪天因为无聊躺浴缸里玩自杀,整天提心吊胆的。

再次见到春归的那一天,沈雪迟想起了在他很小的时候,苏静静送给他的泰迪熊娃娃。

那不过是苏静静某天忽然记起自己还有个儿子,心血来潮邮寄给他的,而沈雪迟也压根不喜欢毛绒玩偶,佣人替他拆开后,他就扔在角落再也没管过。

但在春归四岁半那年送给他的小狗死掉后,沈雪迟捧着尸体在树下站了很久。这是他亲自挖的坑,也是他最喜欢的一棵树。

他本来觉得这只小狗还挺有趣的。

佣人说:“少爷,再不埋尸体就要腐烂发臭了……请节哀。”

沈雪迟想,那些都是风凉话,真正经历过光明的人是不愿意再回到黑暗里的。

于是他找出了那个泰迪熊,用剪刀剖开它的肚子,亲自完成了人生第一场置换手术,最后的最后,他把小狗的心脏放在最顶端,重新缝上泰迪熊的肚子。

他弯下腰,右耳贴近那颗心脏。

可是听不到心跳。

有趣的真的是小狗吗?还是那个送他小狗的孩子。

所以沈雪迟贴近了春归的胸膛,听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心跳。

他先是往那颗充塞廉价烟头的心脏里填充糖果,然后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善意,最后泪水与心疼和这些东西混杂在一起,竟煮成了一锅名为爱的粘稠物体。

他好奇地尝了一口,像血那样腥甜发腻,这种感觉令他新奇又害怕地想要回避。

沈雪迟缓缓地睁开眼。

他看见“鹿可燃”脚下的破板凳被踩塌,对方的脸涨得通红,脖子被死死勒住,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挣扎着。

他看见春归走进了一扇冒着白光的门,他想要现身阻止,却被强行困在什么东西里面,只能僵立在原地。出口总共那么大,钻出去的话,必定得经历比剔骨还要恐怖的痛苦吧。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