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自己一抬头和他对视，晋州哥一眼就会看穿她的谎言。

可这副样子也没好到哪里去，楚晋州眼中闪过难言的痛色，

他伸手摸摸少女的头顶，外科医生的手在颤抖。

“对不起。”

是他没有能力。

少女猛地抬起头，看见曾经崇拜的哥哥，因她神伤的表情，心中无比难受。

她眨眨微热的眼睛，朝他摇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晋州哥，你不欠我的。是我对你们有亏欠，对你们还有楚爸爸，我一直都是亏欠的，我没有能力救你们出去，不应该是你对我说抱歉。”

她真的很不愿意看见晋州哥这样。

“你是不是傻啊？赵惊婉，你在自责什么？”

楚宁不满地看着纠结痛苦的少女，转头又去指着自己的哥哥

“还有你，哥，你怎么也这样？你们在道什么歉？错的又不是你们，都不准给我说丧气的话。”

她话音一顿，想缓解这种悲伤的氛围，扬起唇角，想起什么大事似的，

炫耀的口气朝三个人开口。

“告诉你们，我可是杀过人了，我把当初贩卖我的那个外国人给宰了！亲手杀的！厉害吗？”

她嘴角带笑，一副豪言壮语，

但在场的人都听出了她话音里的颤抖。

赵惊婉眼泪一下掉出，什么也不想说，

她伸手一把抱住身旁的女孩。

楚宁经历的苦难，被迫成长的痛苦，那些难捱的时间里，自己都没有陪在她的身边。

她甚至不知道楚宁是如何度过这些黑暗时刻的。

身体被熟悉的人抱住，这种陌生的熟悉，让楚宁身体僵住。

杀人的时候她没有哭，

被关在地下室锁链缠身时，她也没哭，

但赵惊婉这个笨蛋的拥抱，却让她压抑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

她哭了，哭得特别大声，哭得毫无形象，哭得惊天动地。

有些脆弱，只会在信任的人身边才会暴露，

被贩卖的恐惧，被人侵犯的绝望，

被关在笼子里的度日如年；

手刃仇人的畅快，

像狗一样被链子锁住时的麻木，

好像所有不堪和痛苦，

都在这一个拥抱里，彻底烧为灰烬。

少女温暖的怀抱，像熊熊燃烧的烈焰，

炙热的温度，把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黑暗全部烧个干净。

“楚宁...楚宁...”

抱住她的少女，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有说，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楚宁啊，如果可以，我想替你承受那些痛苦。

那些黑暗的、不堪的过往，能不能让我替你承受？

你的痛苦绝望，无助悲伤，我想替你分担。

如果可以，我想成为你。

我想替代被黑暗吞噬时的你，

我想取代被绝望压倒时的你。

楚宁，楚宁，幸好...

幸好，我们都还活着。

两个女孩相拥而泣的场面，神经大条的许漾都忍不住动容，

他抬手别扭地擦了一下湿润的眼角。

楚晋州垂在腿侧的手紧紧攥起，他何尝不是在压抑情绪。

两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哭得如此放纵，不用想都知道她们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他到底算什么哥哥？连男人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