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缝隙里漏进来的月光照得屋内一片亮堂,把窝在练和豫怀里的裴衷映照得五官柔和、皮肤润泽。

每次同裴衷出门时,大部分人的目光都会第一时间集中在对方脸上,夸张的甚至会频频回头多看几眼,更有甚者还会期待地掏出二维码来搭讪。

不知道裴衷是不在乎、还是已经习惯了,他总是拒绝和无视得熟门熟路。

但这小子完全不把自己的优势当回事,如果不是练和豫要求,裴衷连护肤品都懒得擦。

“我们家傻狗长得真他妈好看。”练和豫把裴衷捞上来,满头满脸地狠狠亲了十几口才满意。裴衷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搂紧了他,脸上的孺慕倒是毫不掩饰,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练和豫。

和裴衷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练和豫做噩梦和失眠的概率确实降低了很多。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理,以往每个星期至少得失眠五天以上,而近一个月以来,每周只有那么两三天睡得不太好。

以前练和豫为了好好睡觉尝试过太多方法了:ASMR、芳香疗法、海豹睡眠法。

事实证明,除了安眠药和酒精,其他方法对他都没用。

但宿醉和连续用药的副作用也显而易见这两把火让他感觉自己像一根倍速燃烧的蜡烛,不知道哪天就把蜡烛芯子给烧到了头。

诡异的是,偏偏在裴衷身边练和豫总睡得很好。

对方睡觉的时候呼吸声沉重又有规律,练和豫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时,呼吸总是不自觉地被影响得同了频,不多时便昏昏沉沉了;好几次半途做了噩梦,睡得迷迷糊糊的裴衷还会下意识把自己搂过去,掖到被子里拍睡。

从小就习惯一个人睡的练和豫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肯定说不上讨厌。

裴衷在床上还算听话,性格讨喜、生活习惯也好,独来独往惯了的他难得不介意把裴衷留在身边。

练和豫无动于衷地看着裴衷自以为毫无痕迹地入侵自己的私人空间、调整自己的生活习惯,也不觉得冒犯,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大概是社交圈子的原因,练和豫身边热衷于速食型恋爱的情侣更多。

真能用“相濡以沫”来形容的,也就只有自己的父母、外公外婆和秦文瑞那两口子。

谈恋爱其实是一件很低效的事情。

练和豫不太理解两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为什么去哪儿都得像连体婴儿似的,把自己栓在伴侣裤腰带上;时不时还无视家里的小辈、身边的朋友,旁若无人地秀着恩爱。

他现在好像稍微能感同身受一些了。

餐桌上的另一双筷子、在家办公时房间另一端传来的咔咔雕刻声、逛超市时购物车上的交叠那双手、被子里如影随形的背后的体温……

这些细微的东西,让练和豫不自觉变成了群居性动物。

练和豫摸上裴衷的眉毛,对方便顺着力道在他手心蹭了蹭,等他开口。

他张了半天嘴,最后只说道:“明天端午节,要早点起来包粽子。乖乖睡觉吧,晚安。”

“晚安。”

【作家想说的话:】

端阳节,风物与常殊。屋角乱红开蜀季,街头新绿买菖蒲。都挂辟邪符。

《忆江南·端阳词 其一》 清代·陆震

第19章 桃篮

天刚亮,王家孙女便来敲门了。练和豫支着一头乱发,接过小女孩手里那盆泡着的糯米.

她又从背篓里掏了一把粽叶、一捆麻绳和一袋白糖递给练和豫,“娭毑说省得你们自己去市里买做粽子的材料了,柴火你直接去我们墙根下拿就行。”

练和豫应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屋里把行李箱里的零嘴翻出来,一股脑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