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皇上人已经走了进来。

惠妃正坐立不安的站在屋子中央,时不时用手帕擦着眼泪,看到皇上进来,二话不说先膝盖一软跪在了他的跟前:“请皇上赐罪!”

康熙冷着脸问她究竟怎么回事,惠妃便将下午胤禩支开宫女和嬷嬷,自己溜出延禧宫,至今没有寻到的事情全都交代了。

抬起头来的时候,她才看到康熙身后的两个孩子。

胤禩始终低着头,怀里抱着那副树叶标本。

惠妃强忍着想揍熊孩子两巴掌的冲动,跑过去抱住他,上上下下查看一番,确认他没什么事,也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她是真的着急,孩子虽不是亲生的,但毕竟是皇上交给自己抚养的皇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延禧宫上上下下都不要活了。

“你跑到哪里去了,知不知道额娘有多担心你,整个延禧宫找了你一下午,到现在额娘还没用上一口饭食。”

胤禩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跟着七哥去了毓庆宫。”

惠妃看向一旁的胤祐,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皇贵妃让宫女传的那几句话,心里莫名生出些火气,说话也带了些责备的意味:“七阿哥既然要带弟弟出去玩,就应该提前让奴才跟我说一声,怎么能偷跑出去?”

“不不不……”胤祐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越是着急就越是说都不会话,一张嘴竟然吐了出来。

惠妃就站在他跟前,猝不及防,被他吐了满身,躲都来不及。

小家伙晚上在毓庆宫可没少吃,羊肉、茄子、鸡丝、豆腐,还有对点心,花花绿绿全都溅在了惠妃的衣服上。

“……”

旁边的宫女嬷嬷立刻围上来护着他们的主子,康熙却没有去管惠妃,眼疾手快,一把就抱住了往地上倒去的胤祐。

小家伙身体软软的,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抱在怀里就像一团火,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栗。

康熙抱起孩子喊人宣太医,还是李熹提醒他:“皇上,去承乾宫!”

惠妃吓得面色惨白,比丢了胤禩的时候还要害怕。

胤禩毕竟只是卫佳氏的儿子,一个出身辛者库的宫女罢了。

胤祐那可是皇贵妃的儿子,这要有个什么意外,她这延禧宫多多少少也脱不了干系。

一路上,胤祐靠在阿玛怀里,小手死死地拽着他衣服的前襟,尽管意识有些模糊了,但小嘴一开一合,还在说着什么。

康熙听了半晌才听清楚,儿子一直在说自己没有带着弟弟偷跑出去,是弟弟一路跟着他去了毓庆宫。

年轻的帝王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用下巴碰了碰幼子滚烫的额头,血脉的羁绊竟是比时间一切情爱都要缠绵。

他轻声哄着孩子:“阿玛知道了。”

这个时辰皇贵妃正在给胤禛讲睡前故事,值守太监来报,说七阿哥病了,皇上抱着他从延禧宫过来。

听到孩子病了,她扔下手里的书就疾步往外走。心里还纳闷这个时辰孩子不该在慈宁宫吗,怎么去了延禧宫?

虽然孩子三天两头就在生病,她也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胤祐脸蛋儿通红,她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从延禧宫回来,胤祐又吐了好几次,到最后胃里没有东西,吐出来的全是黄绿色的胃酸和胆汁。

承乾宫里里外外忙作一团,太医院三位当值太医全都过来了,康熙甚至派人去府上将院使刘胜芳带进宫来。

孩子烧得太严重,体温高得吓人,皇贵妃粗略估计已经接近四十度,扁桃体又红又肿,可以判断是严重的胃肠感染合并上呼吸道感染。

她听李熹大致说了今天下午胤祐的行程,判断应该是吃了胤禩给的那颗糖,晚上又着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