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不语,最终一个也没叫,只带了御前?伺候的总管太监,领着两列侍卫驾马入林。
暗中目睹这一切的文武百官,官家女眷,心思各异,却也不过几个瞬息,腹地又热闹起来。
女眷的位置与苏窈住的地方隔了一排营帐,旁边便是郎君们休憩的地方。
要拐路时,苏窈没看眼前?,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她?轻嘶了声,正欲抬头。
“阿窈。”
苏窈浑身一震,掀起眼皮看去,与她?近在咫尺的人,不是段凛又是谁?
这是两人自那日冠礼后第?一回见。
只是如今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
那日冠礼一派混乱,苏窈和慕茹安相继出事?,段骄情绪也难以安抚,最后竟只叫众人看了场戏,便囫囵散场了。
虽说慕家并未迁怒段家,可段凛这段时间也似丢了三魂七魄。
来参加秋猎,也仅是想再见苏窈一面,可她?住的地方戒备森严,他?只能在附近转,不曾想真等着她?出来了。
“二表哥。”少女后退了一步,轻声问:“我可有撞疼你?”
段凛再听她?轻软的音调,有种恍若隔世之感,他?摇头,苦涩道:“你……现在可好?”
“一切都好。”
“在东宫住的可还习惯?”
“尚可。”
“太子对你好么?”
苏窈点头,没见着人时,她?担心慕茹安,也很少想起段凛。
如今见着人了,心里居然也有几分怅然若失。
若非这中间许多?意外,她?与他?早已是夫妻了。
段凛看着她?乌黑的发顶,挣扎许久,还是没忍住心中酸楚,缓缓出声, “对不住,是我负你。”
他?瞧得清楚,她?是真心想过嫁他?的。
可是偏偏是他?大哥,将一切搅的天?翻地覆,害她?失了清白,不得不嫁给自己的义兄,他?甚至不能阻止魏京极带走?她?。
“此事?与你无关。”
苏窈知道他?在想什?么,怔然片刻后,却也明?白怪不得谁,若真要追根究底,只能说一句命运弄人,“事?情已经过去了,二表哥也不必再念着。”
段凛惊异于她?的淡然自若,苦笑?着摇头。
“女子成婚是一等一的大事?,如此唐突草率,叫我如何不对你心生?歉疚,不必念着?我这辈子都忘却不了了。”
苏窈想说几句安慰的话,话在喉咙里,将出未出时,却看到了魏京极从?转角走?来。
他?背着一筒箭,手上?提一张长弓,眸光淡漠,不经意朝他?们的位置瞥了眼,而后,脚步一顿。
兼具美感与杀伐之气的长弓足有半人高,被魏京极拎着,却成了合适尺寸,他?生?得高大,肩宽胸阔,比段凛还高半个头,此时站在原地,定定朝她?看来,正与她?视线对上?。
苏窈并不想给段凛惹麻烦,忙收回视线,“如今忘不了,再过一月,一年,或是五年,总会忘记的,二表哥莫要担心我过的好不好,好生?照顾好姨母和大表哥才?是。”
段凛看着她?,真不知该说一句她?生?性通透,还是天?生?凉薄,连情爱婚嫁这样的终身大事?都看得如此开。
她?若骂他?,他?兴许还好受些,她?如此轻巧地揭过,还能情真意切地宽慰他?,反令他?心中更加愧疚。
苏窈说完,留下隐忍不发的段凛,朝魏京极走?去。
魏京极甚至特?意替他?们留了谈话的地儿,自己站在帐篷背面,长弓撑地,他?从?箭筒里抽了支箭出来,在指间一转,看也没看,往空中一掷,上?空立刻传来一声哀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