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不清了。

江之酌从得知顾玉宁离世的那天,就记不清楚这一切了,他只是在活着,却不知道自己在活什么。

想到这里,等江之酌反应过来时,眼泪早已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脸上湿凉一片,他抬手,想要摸一摸自己的脸颊,可手中的刀却突然掉落,无数刺目的鲜红涌出。

“当啷”一声。

江之酌迟钝地低头,看到了地面上的血迹,和自己手上的伤痕,不止这一道,而是很多很多道。

一时间,有关于顾玉宁的记忆仿佛全部涌了出来。

江之酌好像……记起顾玉宁的模样了。

发现这点的他扯了扯嘴角,想要笑,面色却苍白的吓人。

从顾玉宁离开的那天,江之酌就发现自己在遗忘他,于是每发觉自己忘了顾玉宁一点后,他就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伤口。

痛感刺激着神经。

在这身笔挺又昂贵的西装下,江之酌的身体上是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这些全部都是他遗忘了顾玉宁的证据。

很多很多。

多到,他甚至不知道下一道该划向哪里,于是,弯腰,江之酌捡起了地上的那把匕首,面色平静异常的将它刺进了自己心脏。

只有这里的皮肤,还是平整的。

血液将黑色的西装浸湿,却怎么都看不出血液的痕迹,就如同江之酌对顾玉宁的爱一样。

好像多得能把人淹没,又好像少得令人窒息。

他是个疯子。

疯子没有爱人这条神经。

但疯子会用刀一下下在自己的身体上割出血淋淋的伤口,妄图用疼痛来学会爱。

可江之酌太笨了。

穷尽这一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爱一个人。

泪水从眼角话落。

如有来生,愿我,可以用身体来铭记,我爱你这件事。

门外。

淋了场雨,又走了条漫长道路的人偶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躺在血泊中的男人,一把尖锐的匕首刺在他的心脏,但江之酌面上却没有任何痛苦,反而带着细微的笑意。

他死在,自己最爱顾玉宁的这一刻。

但人偶却对此熟视无睹,它只是一间间找遍了这个房子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顾玉宁,于是失望地转身离去,脚已经被磨穿,可它还在往前走着……

第二站。

它来到了沈温许的家里。

脚踝已经被漫长的道路消磨,人偶狼狈至极地敲了敲沈温许的家门,却无人给它开门。

屋内。

沈温许坐在轮椅上,他的双腿已经恢复完好,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站起来,心理医生说,这是心理原因,可以治疗,但沈温许却放弃了。

能够活着,就够了。

一个月前,当沈温许得到沈逸和江之酌离世的消息时,才知道他们的遗产被他继承了。

面对数额千亿的财产,沈温许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让助理将他们二人的遗产全部捐赠了出去。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在听到一道敲门声时。

沈温许正呆在书房里,一遍遍地看着顾玉宁之前的监控,哪怕他已经看了无数遍。

窗外乌云密布。

沈温许驱使轮椅去在窗前,静静望着外面的景色,整个人瘦得要命,想到已经离开的沈逸他们,他笑了声,带着些羡慕。

他们也离开了。

终于,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历经几番波折,沈温许想要的,全部离他而去,不想要的,却常伴于他身侧。

在接下来漫长的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