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搜寻着许文尤身上的伤口一样。

顾玉宁一身浅色家居服，普通无奇的黑框眼镜就架在眼前，周身的阴冷感非但没有因此减少，反而越发浓重，他停下脚步，习惯性等待着许文尤开口与阿姨搭话。

毕竟宣传他“家暴”最好的渠道就在这里，许文尤怎么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之前的种种，就是最好的例子。

“小许，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许文尤视线先是落在一旁充当阴影的顾玉宁身上，随后温温柔柔地笑了笑，才开口道：“不去哪儿，正好今天我和老公都有空，准备一起去接一年回家呢。”

“这样啊。”

“对，”说着，许文尤主动牵上顾玉宁的手，一边下楼，一边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啊林姨，改天请您吃饭。”

语落，顾玉宁就被许文尤拉着快速下了楼。

直到停下脚步，顾玉宁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低头，眼睛落在被许文尤握住的手上，一时间，顾玉宁甚至想不起来，他们究竟有多久没有这么平和地牵着手走路了。

“怎么不继续说？”顾玉宁问。

许文尤挑了下眉，轻声道：“老公想让我继续说下去？”他有些诧异，“说什么？”

顾玉宁抬头，认真极了，“说我家暴你，说我对你不好，说你有多么多么的爱我，喜欢我喜欢得有多么的走火入魔，宁愿跟个傻子一样承受着我的脾气，也要为爱疯魔的和我在一起。”

“……”

许文尤安静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从顾玉宁的视角，去看自己之前做出的事情。

在两人走到停车场，准备松开牵着的手上车时，站在顾玉宁身旁的人突然小声说：“我怕你不高兴……”

许文尤不是不想说。

他本身就是一个只想着自己的混蛋。

以前，只因他不想让其他人捕捉到顾玉宁老土阴沉外表下的惊艳内里，所以宁可使众人误会顾玉宁是个家暴的男人，也不出声帮忙解释，甚至在里面添油加醋。

当然，最初许文尤做这件事情的想法，可能只是因为好玩。

但现如今，顾玉宁都快因此和他离婚了，还有什么坚持的必要？

顾玉宁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这是一辆四座的汽车，价格只有十多万，跟那些动辄几百上千万的豪车无法相提并论，还是顾玉宁和许文尤结婚那年买的，只为了婚后，他想让许文尤出行会方便一点。

系上安全带，好像没有听到许文尤刚才说得那句话的顾玉宁打开手机。

车子上了路，顾玉宁跟许文尤之间的气氛也凝结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许久，就在许文尤觉得顾玉宁不会回答他了时，青年才低声道：“没什么高兴不高兴的……你不用刻意的讨好我。”

“没有讨好。”

“……”

·

幼儿园门口。

一众豪车排开，衬得许文尤和顾玉宁这辆便宜的汽车无比明显。

穿着一身贵族小西装的许一年在看到这辆车后，眼睛突然变亮，甚至没有和朋友打招呼，就扑进了下车朝他张开手的顾玉宁怀中，“爸爸！”

“你来接我了是不是？”

许一年五官精致，皮肤又随了顾玉宁，瓷白得像雪，“妈妈有来吗？”

顾玉宁刚要开口回答，就听许一年高兴地道：“还是已经离了婚的爸爸来接的我呀？”

“许一年！”熟悉的急眼声音。

许文尤刚下车，就听到了这句话，纵使再怎么想维持自己面上的冷静和温柔都没有办法，站在顾玉宁身后，带着稍许怒气地瞪了许一年一眼，张口无声道：“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