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血液像是凝固。
段知坞站在病床前,颤着手指在顾玉宁眼前挥了挥,不见青年给予他半点反应,仿佛此刻他眼前的人,早已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
段知坞愣了愣,怔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玉宁,脑袋里的思绪很乱,乱得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做什么,又应该怎么做。
只是平静。
平静到了极致。
“老师……”他声线微抖。
病床上。
毛发蓬松的小狗还在摇着尾巴,面对突然出现在这间病房里的人类没有任何害怕,张嘴叼着一点顾玉宁袖口处的衣角,“呜呜”哼着,谁也不清楚它想要做什么。
唯独手上伤口正往外渗着血的顾玉宁,知道。
他伸手,轻柔地捏了捏小狗软绵绵的耳朵,对它一笑,原本精致的五官被蒙上一层病弱和苍白,手指朝上,顾玉宁很温柔很温柔地揉了揉想要救他的小狗的脑袋。
张了张口,他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是不想说,而是早就没了力气,血液的流逝,加上这段时间拒绝吃一切食物,早就令顾玉宁虚弱异常。
他没有力气。
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就连模糊的视线中,也只有面前可可爱爱的萨摩耶小狗。
耳畔,段知坞在说什么。
一旁的戚忍潮也早已扔下如同一滩烂泥的钟亦,踉跄着走到了病床前,搓了把脸,哑声开口:“哥……”
但那名永远会第一时间给予他反应的青年,完全没有动作,连眨眼都没有,苍白得可怕,仿佛被人轻碰一下,就会立马消失般。
戚忍潮看着眼前的顾玉宁,张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嗓子像被人塞进一块棉花,只剩唇张张合合。
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戚忍潮上前坐在椅子上,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握住顾玉宁的手腕,见青年没有挣扎后,缓缓跟他十指相握,“瘦了……瘦了……”戚忍潮双手抓着顾玉宁的手,泪水把视线模糊,他喃喃道,“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是没有好好吃饭吗?还是我不在,你没有胃口?哥……我找了你快三天,我要……我要难受死了……我也瘦了,你摸摸……好不好……”戚忍潮眼下遍布泪痕。
他将脸庞贴在顾玉宁微凉的掌心,途中,青年没有任何挣扎痕迹,可顾玉宁越是这样,戚忍潮就越是难受。
眼泪不争气地滴在床单上。
戚忍潮问:“哥是在怪我吗?怪我没有看好你吗?对不起……对不起……哥,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哥……”他几尽失声。
温热的眼泪掉在顾玉宁的指尖
在外人眼中向来冷漠尊贵的戚忍潮此刻嚎啕大哭。
戚忍潮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才三天……
只是三天啊……
怎么……怎么他哥就进医院了呢?
怎么明明还要等着他回家的人,就不想活了呢?
怎么回事啊……
戚忍潮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疼,五脏六腑都在疼,疼得他喘不过来气,眼泪像是要流尽,戚忍潮努力呼吸着,他说:“哥……你知道吗?在我们和好的那晚,我就知道…你跟段知坞的事了……我不在乎……我也……我也没有觉得你脏……我还向你要生日礼物呢哥……”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戚忍潮视线被泪水模糊。
他在等待顾玉宁给予他一个反应,哪怕动一动指尖也好,可没有……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