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放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跟戚忍潮离婚,二是被戚忍潮厌恶。

看似是两条,实则只有一条,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顾玉宁只要答应,那么戚忍潮就会知道。

仿佛他们的婚姻,就注定了走不下去般。

想清楚一切,顾玉宁满身的不安与压抑在此刻只剩下了平静,他抿了下唇,将干燥的唇瓣舔湿,开口道:“你把这些发给他吧……”嗓音很轻,嘶哑又无力,“我没什么意见。”

钟亦看着他。

顾玉宁从来都不是什么没有主见、任人搓圆捏扁的人,他是温和,但不是懦弱,有时候,过于的温和也是一种武器。

指尖上,顾玉宁一开始搓了许久的颜料还牢固粘在上面,哪怕指腹已经被搓红,都没有掉下,就像顾玉宁跟戚忍潮的婚姻,看似是一潭死水活了过来,实则在水面的遮盖下,堆积如山的淤泥和鱼类腐烂的尸体,仍旧存在。

就算短暂恢复生机,也只是昙花一现。

“……”钟亦没有出声。

他不明白,为什么顾玉宁宁愿承受被戚忍潮厌恶、抛弃的风险,都要拒绝跟他在一起,哪怕不会被戚忍潮发觉。

他不是最爱戚忍潮了吗?不是不能没有他吗?

这算什么?

爱情?

钟亦突然笑了声,像是嘲讽,毕竟钟父跟顾母那两个滥情又没有真心的人渣,竟然还真生出了个痴情种。

别说钟亦不知道。

在顾玉宁十六岁那年,顾母跟钟父离婚堪堪过了一年,那名离婚时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好顾玉宁的女人,扔下还在高一的顾玉宁,因相信爱情,跟着一位外国商人,跑去了国外,后又辗转几个国家,谈了无数个男朋友,身上钱财挥洒了大半,都没有跟一个人修成正果。

永远都是爱上一个,又抛弃一个。

而他们共同的父亲呢?

一边对前妻恋恋不忘,派人追踪着前妻的消息,时时刻刻掌握她的动向,一边小三小四睡个不停,怀了孕,也只是给人一笔打胎费跟修养费,再轻飘飘地说一句心疼。

自幼在这种家庭长大的钟亦,从不把“忠诚”看作是爱情中的必需品。

在他的认知里,结了婚只是结了婚,代表不了什么。

更不是为一个人守身如玉的理由。

可现如今,当钟亦拿着自己的这套认知面对顾玉宁时,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凭什么?

他不懂,为什么顾玉宁会不答应他,又为什么宁愿承受跟戚忍潮离婚的风险,也要拒绝他,哪怕只是上个床。

第一次,与先前看着顾玉宁和戚忍潮在一起时,不一样的心情席卷着钟亦,心脏像是被泡在一坛酸水里,不断被其腐蚀。

滋滋冒响。

他眸色阴寒,里面扭曲又充斥着恨意。

是妒忌。

钟亦在嫉妒着戚忍潮。

明明……明明最初是他先遇到顾玉宁的,凭什么戚忍潮抢了先?

钟亦熄灭手机,过于苍白的皮肤让他始终有股难言的病态感,他轻声问道:“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顾玉宁“嗯”了声,疲惫说:“我知道……”

“……”

钟亦没再说话了,只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在盯着他,静静的,他伸出了手,面上露出笑容,“哥,你就这么爱戚忍潮吗?”

没人回答。

顾玉宁仓皇站起身,像是看出了钟亦的不对劲,想要逃离,可已经晚了

嘴巴被人蒙上,他睁大双眼,脖颈一痛……彻底晕死了过去。

倒下时,从口袋里掉出的手机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