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解释,却也透露了许多信息。

坐在戚忍潮身旁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的顾玉宁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自己的丈夫。

呼吸被遏制。

如果钟亦不说的话,顾玉宁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是戚忍潮的助理。

捏着筷子的手不受控地哆嗦了下,昨晚带给顾玉宁无限期待的美梦终于破裂,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跟戚忍潮的婚姻,或许真的走不下去了。

身旁,被顾玉宁盯着的戚忍潮像是才意识到事情的关键点,平淡无比地“嗯”了一声道:“哥,我忘记告诉你了,钟亦现在是我的助理。”

“……”

顾玉宁被水蒸气烫伤的指腹好像又疼了起来。

钻心的疼。

看着眼前的戚忍潮,顾玉宁甚至有些想不起最初会抱着他,轻声喊他“哥”的人了。

垂眸,顾玉宁在戚忍潮跟钟亦旁若无人的谈话声中待了许久,才终于站起身,平静地朝着卧室走去。

行走间,顾玉宁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可控地抽搐着,仔细看来,抽搐得最严重的那根手指上,起了几个水泡。

随着关门声响起。

顾玉宁站在处处充斥着他跟戚忍潮的生活痕迹的卧室里,强撑着的背嵴终于塌下。

怎么办?

怎么办……

顾玉宁不想自己变得这么狼狈,可他又丝毫没有办法。

往日父母漠视的眼神充斥脑海,顾玉宁支撑不住身形地倒在地上,眼泪落下,呼吸急促,顾玉宁不断不断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怎么都没有办法。

他不喜欢被人忽略。

顾玉宁最讨厌被人漠视。

指尖用力到发颤。

顾玉宁眼圈泛红,泪水滴在地板上,他像个怎么都挣脱不了父母留下的阴影的废物,背对着屋外自己的丈夫,无声的崩溃。

顾玉宁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犯过病了。

内心中,过往觉得不值一提的痛苦在此刻蔓延。

静静的、静静的,蚕食着他。

就在顾玉宁觉得自己应该死去时,床上,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嗡嗡……嗡嗡……”一声接着一声。

……

平静接起。

手机内传来一道突兀的热烈声音,“老师,你今天还来吗?几点来啊?”

顾玉宁顿了顿,嗓音沙哑,却还在尽量放轻声音,“不知道唉……你想让我过去吗?”

“想啊,怎么不想。”

段知坞最喜欢的就是自己这名温温柔柔的美术老师了。

“想就好,”顾玉宁听着段知坞潮气蓬勃的声音,扯了扯嘴角,内心出乎意料的平静,“十点的时候,我就过去,行吗?”

“行!”

说完,电话那头的少年却还磨磨蹭蹭的不肯挂断,顾玉宁也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待着,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小心翼翼的,“老师,你不高兴吗?”

“……”

顾玉宁顿了顿,道:“很明显吗?”

段知坞“嗯”了声,抓了抓头发,能够感受到他在电话那头的纠结,“如果……如果老师不高兴的话,可以来我这里住几天,我让你高兴,好不好?”

顾玉宁一愣,随即笑了下,“好。”

段知坞是跟戚忍潮合作过的一个老总家里的小孩,今年十八岁,学习成绩极好,却爱玩儿,玩得还全都是些在家长眼里不务正业的东西。怕他走歪路,在两年前的一场饭局上,顾玉宁被段知坞的妈妈拜托成了他的半个家教老师。

只不过教得是画画。

仔细算下来,已经挺长时间了。

原本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