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

明月半天憋半天蹦出这两个字,软绵绵的话语一时她自己都分不出来是在骂他还是在撒娇。

“你身上的伤是被人打的吗?”

她这么问有点冒犯,也有点侮辱人,但是她很想知道。

陆魈却平静的“嗯”了一声,然后道,“在组织,没有能力的人就会被淘汰。”

“弱肉强食,靠身手说话。”

明月第一次听他谈论起组织的事情。

“你……你身手很好啊,怎么还会挨打……”

她见过他杀人的模样,就像天上飞下来的霜雪,凌厉又冰冷,刹那间就将所有人斩尽。

可能沈长风才能跟他打的有来有回吧。

却听男人轻飘飘道:“这些伤是七岁时训练失败的惩罚。”

明月倒吸一口凉气,瞪圆了眸子。

七岁!?

她七岁时受过最大的委屈就是早餐面包的夹心不合她胃口。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浑身是血的躺在角落里的模样,身上的鞭伤深的见骨。

明明是该天真烂漫的年岁,他却要熬过一场又一场漫长的训练,还要受罚。

天呐。

她想去抱他,肩膀却使不上力去,她轻轻靠在他怀里,胳膊肘发力圈住他的胳膊。

陆魈被这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弄的一时竟罕见的手足无措起来。

“你……”他说的话戛然而止。

有凉凉的东西滴在腿上。

明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件事那么伤心,就好像亲眼所见他受伤一样。

大概这就是千年以来血脉相互融合、纠缠的天性吧。

所以她才会如此共情。

陆魈也拥住她,纤细的身子在怀里颤。

他这是第一次被除了姓刘的女人以外的人关心。

在他还小的时候,也曾渴望过爱,也想过凭什么是自己承受这一切,长大后这种心情变得麻木。

可是她在为他伤心。

突然有一种微妙的满足感。

他甚至感谢七岁时对自己行刑的那个人。

“不哭了。”他抹去她眼角的泪。

即便她低着头,他也能想象出她殷红的眼角是多么美,多么让人怜爱……

“……嗯。”

夜很深了。

微风带着树林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音,不时有布谷鸟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黑暗的房间里,男人靠在床头,看着怀中少女。

这个角度看她睫毛很长,小巧的鼻子也很挺,呼吸轻而绵长。

她睡觉很乖,也不乱动,趴在他身上让他搂着,安安稳稳的睡着了。

他就这么看了她一夜。

次日。

阳光透过窗帘把床上的少女照醒,她蹙着眉,眼睛还闭着道:“小鱼,把窗帘拉上。”

良久没有回应。

她这才想起来她现在在陆魈的家里。

此时外面传来一道女声,“少夫人,您醒了吗?”

她慢慢睁开睡的雾蒙蒙的眼睛。

“醒了。”

女佣敲门进来,恭敬的行礼,“少夫人,我是少爷新雇的女佣,以后我来服侍您。”

“陆魈人呢?”

女佣愣住,似乎不知道她指的是谁。

“……就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