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贝拉,”哈利说,不知为何,他的声音依然维持着冷酷的私语,“我必须处理一下。” 悬浮咒渐渐减弱,然后解消。贝拉顺从地坐下了。在明亮的空气中,她骨瘦如柴的身躯形成了一块黑影。
我会死的,哈利想。
空气接着变亮。
毕竟,哈利也不一定会死。
他只是可能会死,而难道有些事不是值得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的吗?
空气接着变亮,大一点的守护神开始在他身边凝形,明亮的人形在如烧灼般发亮的空气中逐渐模糊,与此同时,哈利正在将生命作为能量填进咒语里。
如果我抹杀了摄魂怪,那就算我还活着,他们也会知道是我,是我干的……我会失去我的支持,输掉战争……
是吗?体内催促他的那个声音说,在你摧毁了阿兹卡班所有的摄魂怪之后?实际上,我觉得他们会倾向于将这个当成你是光明王的凭证,所以救救她救救她你必须救救她
人形已经不能被视为单独的个体了。
走廊已经看不见了。
在隐形衣下,哈利自己的身体是隐形的。
只有一个无形的点,散发着无穷无尽的银光。
哈利能感受到生命正在离他而去,成为咒语的燃料;在远方,他能感受到死亡的阴影开始紧张起来了。
我这辈子还打算做其它事,不止这件事……我还要和黑魔王对抗,我还要融合巫师和麻瓜界……
高尚的目标看上去那么遥远,那么抽象,比起一个恳求他帮助的女人,比起他此时此地就可以做的这件事来说,哈利不确定还会有比这更重要的事要做了。
哈利吸了口气,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呼吸了,然后想:
在阿兹卡班外可能还有其它的摄魂怪……如果我要这么做的话,我应该在离中央大坑更近的地方行动,少消耗一点生命,这样才能提高存活的可能性,接着消灭其它的摄魂怪……就算假设这是最优选项,如果最佳的时间和地点存在的话,也不应该是此时此地,不是此时此地!
什么?他的另一部分义愤填膺地说,一边寻找不存在的反驳论据
光芒慢慢地褪去了,哈利将精神集中在那个无可辩驳的事实上,那个最明显的真相上,他们所在的地方不是最佳地点,也不能是现在……
光芒慢慢地褪去。
哈利的一部分生命回流了。
一部分像辐射一样消散了。
但哈利还有足够的生命,足以支撑他的身体,维持银色人形的光芒;当他拿着魔杖轻声念“羽加迪姆,勒维奥萨”时,魔力还是顺从地输了出来,帮助贝拉特里克斯站起身。(因为他耗费的不是魔力,他的守护神咒消耗的从来就不是魔力。)
我发誓,哈利想,在贝拉特里克斯面前尽量稳住呼吸,泪水淌过了他隐形的双颊,我用我的生命和魔力和我作为理性主义者的能力发誓,我用所有我视为神圣的东西和所有快乐的记忆发誓,总有一天,我要终结这个地方,所以拜托,拜托了,请原谅我……
于是,在那个犯人的尖叫声以及请求谁回来救救她的声音中,他们接着前进。
哈利本应该花更多时间,经过一个仪式再牺牲这一片自己,但贝拉特里克斯就在他旁边,所以哈利必须接着毫不停顿地向前走,一言不发,呼吸平稳。
所以哈利接着走,将那一片自己留在了身后。他知道,这一片自己会永远地留在此时此地。就算之后有一天,哈利带着其他能够施展出真正的守护神咒的人回来,消灭所有的摄魂怪;就算他将三棱建筑物融化掉,把整个岛屿烧低到足以让海淹没它,不留一丝这个地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就算如此,他也永远找不回这一片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