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神使在会厅里转了好几圈,才将顶上的画扫视完, 等低下脑袋时, 尤黎都快有些认不清方向。
少年重新看?向前?方,看?最里面那张层层堆叠的床,有些不敢往前?。
光明神在米德加尔特大陆算是最主流的正统教会, 教廷遍布各地,信徒众多,财力雄厚。
宫殿里墙面浮雕着几何线条,天鹅绒的帷幔搭起天棚,丝绸暗纹垂落在地,装饰着这张四柱雕花欧式床。
地毯极近繁复。
守卫们?看?着神使进入宫殿后?,就?关上了大门,一一退去,空旷的大殿仅剩下尤黎和摇曳的金壁灯。
他绕到后?面,推开角落边缘的一道暗门。
神侍说神使们?的住所后?都有一道圣池,她们?已经?将剩余的光明圣水带走,新涌进的水流会重新将池底填满。
尤黎推开门却也在圣池边看?见?了一个和教堂中的新神神像别无二致的石像。
这座光明教廷里的光明神像都已被新神取缔。
温水蒸腾的雾气将宫殿高大的穹顶都沾染上潮湿的热气,水池之中,有人。
尤黎屏住呼吸,呆呆地站在门边。
像水妖。
新神苍白的躯体被流水包裹,祂的发很长,漂浮在水面的墨发随着水纹波动,沉浮蜿蜒。
湿透后?像延长的黑线从男人的额侧垂落,紧贴着他流畅的轮廓、缠过?修长的颈,搭落在身前?。
祂向水池边行来。
新神从水下抬起一节苍白的臂,修瘦的长指在水声中向池边伸去,水流从他的指腹、掌心?,顺着臂线滑落,滴至池面,泛起涟漪。
祂说,“阿黎,过?来。”
区区四字。
却一瞬穿透过?尤黎耳膜,他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只有四字,却似乎让他听进了心?里。
少年神使怔怔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像一位完全被蛊惑的朝圣者,跪坐在池边时,空荡的神袍都垂进水中被浸湿。
水中的新神仰起面,伸手抚向他。
“阿黎,朝我来。”
尤黎便垂顺地低下脑袋,弯下腰和脸,潮湿冰冷的手指托着他的面,引着他。
少年好像呼吸都止住,微张的眼里是面前?旖旎的倒影,目眩神离。
那张和他相似却气质截然不同的面庞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尤黎闻见?了水中的潮热,闻见?了鬼身的附骨之阴,闻见?了新神的神性。
“阿黎眼睛都直了。”
极其轻的一声低笑。
尤黎恍惚间?回过?神,慌忙否认,顺便咽了一下口水,“没,没有!”
他支支吾吾的,根本没觉出自己有什么不对。
尤敛伸出食指抵在薄唇间?,“嘘”
祂笑,“阿黎小声些,千万,千万不能让人发现我在这。”
“没有哪位神明会下到米德加尔特大陆来见?自己的神使,当然……”
“夫君永远都会来见?你。”
“他们?发现了,一定会很好奇阿黎为什么那么特殊,所以?阿黎千万要将我藏好,好吗?”
尤黎呆呆的,呼吸有些快,“我,我把?你藏起来?”甚至有些磕巴,“藏、藏在这里吗?”
“你不能出去,只能见到我吗?”
“也只,只可以和我讲话?”
尤敛低笑,“是呢,阿黎若不来见?我,为夫就?只能在这日日苦等。”
祂道,“哪都去不了。”
尤黎有一种被500万彩票砸中脑袋的心?跳加快,好一会儿才很乖地点点头,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放小声音,“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