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祭日前,程万廷尝到了儿时曾经记忆尤深的味道。

一大早,风和日丽,微风吹拂。

杨明辉跟在大少爷身边十多年,早已习惯大太太祭日这天,大少爷拒绝任何人陪同前往,只会独自驱车前往墓地。

而这一次,程万廷身边第一次多了一抹身影。

静谧的墓园依山而建,视野开阔,远处隐约可见江河湖泊,背靠苍翠群山,是港城寸土寸金的安葬之处。

一排排墓碑等距排列,墓碑前多盛开着亲人寄托爱思的鲜花。

林可盈俯身将今日亲自挑选的一束白菊放于蒋佩珊墓前,抬眸是泛旧的照片上婆婆端庄秀雅的容颜。

程万廷低眉看向母亲的墓碑,视线范围中又多了妻子认真专注献花的模样。

向来少言寡语的儿子难得在母亲墓前提前往事。

“我阿妈同姨母是亲姐妹,只是我母亲年幼的时候在战乱爆发时和家人走散,阴差阳错随着不少逃难的人来到港城,被一户人家收养,改姓蒋。”

林可盈心知婆婆和姨母不同姓,倒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缘由。

“可惜蒋家人来港城后生活困苦,又撑了些年月在一次出海捕鱼中遭遇风浪过世,我阿妈十多岁的年纪又再次遭遇流离失所,那时候她在码头望着大海时遇到了我父亲。两人都是十多岁的年纪,我父亲以为我阿妈想要投海自.杀,直接把人强硬拦下。”

程万廷嘴角噙着浅浅笑意:“后来,我阿妈同我说起往事,只道她那时候伤心,但是也没想过结束生命,倒是我父亲想得太多。”

林可盈听着婆婆的往事,目光又扫过墓碑上的照片,仿佛看到了鲜活的生命出现在眼前。

“我阿妈说她从小到大流离失所,后来终于成家安顿下来,只是...”程万廷深邃的眼眸落于墓碑上镌刻着埋葬之人终止生命的年份,顿住了话语。

只是时间太短。

林可盈想起华嫂提到的过往,年仅十三岁的程万廷亲眼目睹母亲离去,抬手静静握住了男人的手。

“你要是想你阿妈了,我们回大陆去看看吧,你想不想看看你阿妈的家乡?”林可盈轻轻捏了捏男人的手掌。

一男一女立于天地间,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似是在天之灵的回应。

“之后挑个时间回去。”程万廷想起那日深夜女人的呢喃,“你也想家了。”

“嗯。”林可盈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胃间一阵不适,有些想吐。

程万廷看出妻子异样,眸光一凛:“怎么了?不舒服?”

“有点反胃。”林可盈抬眼看看烈日当空,不甚在意,“没事,肯定是天气太热了。”

“那我们下山。”

以往祭拜后,总是阴郁暴躁的男人,这次冷静地同妻子离开墓地,眉眼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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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宇恢复正常,程万廷在公司雷厉风行,唯有一团看不清真相的迷雾困扰着他。

待母亲祭日没两日后,林可盈来到环宇,熟练地阅读着英文文件,引得程志豪这个半瓶水响叮当的富二代频频夸赞。

“嫂子,你真是厉害啊。”

女人靠着灵敏的嗅觉和天马行空的思维将沙田地皮的盖楼计划规划良好,程万廷又想起大陆的林可盈只到初中的学历,和其他人口中那不善言辞,本分做事的朴实。

早已习惯对一切掌控在的手男人,第一次生出丝丝恐慌,是不久前被刘志高和英资联手对付时都没有出现过的恐慌。

那份无力与疑惑,层层迷雾笼罩,令他恐慌。

恐慌的不是究竟谁是谁,却是害怕身边的女人有一天会不会消失。

林可盈上环宇同程万廷再次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