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怕吴氏反悔似的,他夺过吹饼,大口地吃了起来。
吴氏知道丈夫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再多说也没有用,又想着他是一片好心,不愿意辜负,当着丈夫的面,咬了口包子。
丈夫果然就欢快的笑了起来。
吴氏放下车帘,把只咬了一口的两个包子用油纸包了,揣在怀里。
马车走走停停,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九儿胡同。
交了堪合,他们找了家干净的小客栈住下,丈夫叫了热汤热水来。
夫妻俩用过晚膳,烫了脚,倚在床头说话。
“还有二十五天才上工,你明天想去哪里玩?”
吴氏沉吟道:“我想先去潭拓寺上柱香,然后再去史家胡同给赵夫人请个安。”
她给先前没了的那个孩儿在潭拓寺供了长明灯的,她一走,那长明灯自然也就熄了。可她心里却十分惦记着那个孩儿,总觉得自己是把他留在了潭拓寺。既然来了京都,自然要去看看那个孩儿,给孩儿打个招呼。
丈夫是知道她底细的,憨憨地笑道:“好!明天我驾车和你去潭拓寺,然后再去看那位赵夫人。”
吴氏感激地朝着丈夫笑了笑。
丈夫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早点歇了吧!明天还要出城。”然后去吹了灯。
吴氏静静地躲在被子里,轻轻地握住丈夫的手。
从潭拓寺回来,吴氏上街买了两匹时兴的尺头,用的是她自己的体己银子。
当初她再嫁时,父亲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做压箱钱,妹妹则私底下给了四百两银票,丈夫说这是她的陪嫁,让她留着自己慢慢花。
知道她要给赵家的人买些礼品,丈夫拿了十两银子给她。只是京都的东西贵得超乎丈夫的想象,他们没有分家,赚的钱都是要交公中的,丈夫是老实人,这十两银子定是他帮乡亲们做活儿人家给的谢礼,不知道攒了多久才攒到的,加上这次来京都的费用,只怕私房钱都花光了。
吴氏心疼丈夫,也就不想丈夫为难,当着丈夫的面只说这两匹尺头花了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的尺头,对丈夫来说已经是很贵了,他没有起疑,赶着马车去了史家胡同。
史家胡同一如记忆中那样安静,只是各家门前的大槐树越发的高大茂盛,站在赵家的大门前,有种岁月静好的踏实与安宁。
丈夫上前去叩了门。
来应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厮,穿着青衣,戴着小帽,打扮得十分规矩。他面目清秀,目光灵活,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厮打量着穿了短褐的吴氏丈夫,有礼地问他们找谁。
吴氏想,赵大人如今是中军都督府的都督,据说大同、宣府那边练兵,皇上都要赵大人去监督,赵大人说好就好,说不好就不好,十几年来都圣眷如一,就是兵部的人见了他,也要恭恭敬敬地行礼。她若是直接说见赵夫人,赵家的小厮再客气,看了他们的打扮,恐怕也不会帮他们通禀。赵家的下人,她倒和雨微相熟,只是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雨微嫁了没有?
吴氏想了想,笑道:“我是从江南来的,找郑三娘。”
那小厮笑道:“你等等,我这就去帮你通禀一声。”
吴氏松了口气。
不一会,那小厮折了回来,因是女客,只带了吴氏一个人去了旁边的一个厢房。
吴氏坐了一会,郑三娘来了。
她比从前胖了很多,穿了件官绿色潞绸夹袍,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地绾了圆髻,插了鎏金的簪子,戴着小绒花,面色红润,看上去很有气势。
看见吴氏,郑三娘眼底露出困惑之色,“你是……”说得一口官话。
吴氏不由感叹郑三娘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