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得,她又见那女童站在诸暨外祖家花园中,表哥捉弄她,喊她胖丫头,她气得把表哥推进灌木丛中被一旁小小少年撞见,她涨红了脸,讷讷道:“谦哥哥……”
少年严肃的面上忽得露出一个笑来,笑得胖丫头脸更红了。
玉萝想着,这便是少女初心了。
她在一旁做看客,女童悲则她悲,少女喜则她喜,她如同江河中一叶扁舟,心绪起伏。
待少女真成了新娘,少年亦成了新郎,二人身着喜服,映着堂前红烛,他唤她“娇娇”,她唤他“谦哥哥”,一时间浓情蜜意盈满于室。
玉萝看得心中悲痛,不知为何觉得这一幕很是伤情。忽然,口鼻间皆是水,四处冰冷河水朝她袭来,裹挟着她沉向更深、更黑、更寒冷之处。
她意识归于寂静之时,喊了一声谦哥哥。
玉萝睁开眼,天色已大亮,看着幔帐上如意云纹,那声谦哥哥好似是她喊出来的,又似是梦中那少女所喊。
她觉得自己眼角湿润,拭一拭,泪珠一连串掉了下来。
她起身喊了丫鬟进来梳洗,吩咐下人去云来茶楼送了信。
她去太夫人院中问了安,又回来用了早膳,带了贴身婢女,便往云来茶楼去了。
到了雅间,叫了一壶茶,慢慢等着来人。
殷谦来得很急、很快,侍从跟了他多年,不曾见他这般焦急,以致走楼梯时有几分失态。
临到了雅间门前,却止步不前。
侍从见此,方欲出言,便被他出手制止了,自己伸手敲了门。里面一个好听的女声邀进,他才推门而入。
她起身,他揖礼,她回礼。
二人落座,一时皆未曾开口。
眼前之人,于她本是陌生人。这几个月,玉萝连着好几夜,夜夜在梦中看到此人。她因着梦识得此人。或者也并不是梦。
见他自幼童之时,小小年纪,乖巧早慧,又历经丧父之痛,与母相依为命。待得稍稍长成,便自持律己。
而今,他不过而立,面目俊美,两鬓却有些与之年岁不相符的银丝。
玉萝想到那些丫鬟仆妇口中对亡妻深情一片的殷太傅,眼中有几分热意,道:“太傅大人,可愿与我这内宅妇人介绍一番自己。”
殷谦怅然一笑,拱手道:“夫人言重了,某是杭州府临安县人氏,外家绍兴府诸暨县薛家。某姓殷,单名一个谦字。家中父母已逝,妻子离散,现孤身一人在京为官。”
玉萝听得那“谦”,并无二话,不过是七八分事实变做九分罢了。
“大人上回送来的字帖我看了,龙华寺中殷夫人的画像我也看了……殷夫人闺中小名,可是娇娇?”
“是。这是她父母给她起的乳名。她姓苏,名为玉萝,祖籍是绍兴府诸暨县。”
玉萝想到京城宅邸中那一对靓妆丽人,道:“你二人外家皆在诸暨。”
“是。我母亲与她母亲闺阁中便相识,我父亲与她父亲是同科。”
“她父母如今可还好?”
“身子无甚大碍。毕竟不如以前了。她当年失了行踪,苏叔父与杨姨很是伤怀。苏叔父他……都过去了,现下是安好了。”
从前月23 <玉萝娇(蜜姜)|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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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月23
玉萝眼眶愈热,几欲落泪。
“我自被救醒,便是无父无母无家亦无从前之人。前尘皆忘了。我只道我是那山东贫家子……我睁开眼,床前便是他。这些年,我同他辗转西北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