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定是试过甚么了,却说来听听?”
王希平叹口气,看看十二郎,十二郎微微苦笑,答道:“希平劝谏过父亲,对圣人要留情面,不要管束的那样严,毕竟圣人如今已不是当年在座主跟前读书的孩子了,且事事专断,大权独揽,天下人定会说父亲专权。父亲回答:‘我无愧于天,无愧于社稷,无愧于所学,足矣。’我明白父亲,一旦社稷安稳,他绝不会恋栈权势,只是如今大局未定,外有藩镇,内有宦佞,上有宗亲,下有百官,他若不竭力控制根本,却哪里放心?”
卢少连拍手笑道:“说得好!不愧是顾大家。”他举起酒壶,起身为四人都斟满了酒,笑道,“咱大唐有顾相公这等定海神针在,你我尽可放心,只需安心辅佐便了。”
十二郎瞥他一眼:“辅佐?这话小郎君说的不亏心么?日日斗鸡走狗,还要卢大夫常常耳提面命教训的人,还是趁早别提甚么辅佐了罢。”
卢小郎君立时叫起撞天屈:“我哪里日日斗鸡走狗了!不过无聊时偶尔去顽顽罢了!”
王希平赶紧安抚:“公南实有大才,只是先帝时韬光养晦而已,当今圣上求贤若渴,公南入仕自然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到时候十二郎也入朝为官,一文一武,都是大唐不世出的人才,入阁拜相指日可待。”
卢少连笑道:“这话好听,不过我可比不过你。现如今你年纪轻轻已是六品,这才是真正的储相之才。”
王希平摆手道:“算了算了,咱们可莫要这样互相吹捧了,肉麻。”
众人大笑,又喝了几巡,柳凤集忽然将酒盏轻轻放下,微笑道:“我酒已足。”
三人望过去,见灯火映照下,柳凤集的眼睛清澈得如同泉水,看起来似乎了无醉意,偏偏脸颊微微晕红,笑得软洋洋如三月春水,别有一番撩人之态,迥异方才的清明神色,看起来果然是吃醉了,只是在强作镇定。
卢少连抚掌笑道:“幸好我不是女人,不然见着你这个样子,便是拼着被圣人责罚,也要将你抢回府去。”
柳凤集微笑:“卢小郎君想是桃花缠身,便总看得遍地桃花。”
卢小郎君赶紧挥手赶人:“去去,赶紧歇着去,你这张利口最讨厌,又量浅,只是扫兴,赶紧歇着去,我三个好开怀畅饮。”
柳凤集一笑,起身团团一揖,径自出门去了。
此时已是深夜,但庄子里处处都是歌舞喧哗,声软脂浓,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似乎安史之痛已经远去,几十年前那场痛彻心扉的兵乱也已被人淡忘,仿佛如今的大唐,又是那个物华天宝万国来朝的大唐了。
柳凤集带着微笑,漫步走到最后一进院落,在温泉池畔靠着一块大石坐下,仰面看着天上繁星点点。都说圣人是紫微下凡,既是天上的星宿,那么他心里,可真正在乎人间?为甚么古往今来总有那么多皇帝将国家漫不经心握在手里当做玩具?
多少皇帝号称明主,登基伊始励精图治,但无论怎样英明,都均有一日会年老昏聩,眼中便只剩下自己,只剩下享乐,谁可给他这样安稳的享乐,他便给谁权利,却不在意这些权利是怎样的危险可怕,怎样罔顾民意,而他一人肆意的代价,却要万千子民为他背负。这样的紫微星,却下凡来做甚么呢?
他轻轻一笑,如此圣人,便是文臣如云武将如雨又能怎样呢?懦弱的骑手,便给他千里良驹,也是枉然。
脱去层层的袍服,解散长发,他慢慢沉入水中,让温热的泉水没过头顶,遮去了那些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升平之歌。
对酒当歌,却是人生几何。
永嘉呆坐在墙头上,却已看得痴了。
被这如织行人吸引来终南山下的永嘉,此时忽然明白了当年阿爹的心情:就是这个人了,无论怎样都好,要我做甚么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