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我想自己出去成不成?”

四郎蹙眉:“不成,你自己出去我不放心。”

永嘉安抚道:“没事没事,我断然不会惹祸的,比起外头那些人,我也是老人家了,即便出了甚么事,也会让着旁人的,你只管放心罢。”

四郎只是摇头,坐起身穿鞋子,显见得是铁了心要带永嘉一起走,永嘉早一把将他重新按倒,笑眯眯道:“四哥,现如今你身子已弱得抱不动我了,还逞甚么强?安心养足气力才好领我去湖口镇,看看阿爹阿娘当年相识的地方长得甚么模样,这会子便不用劳烦你啦。”说完,不由分手扯过被子,将四郎团团裹住,还好心拍了拍。

他力大,被子卷得极紧,四郎死期将近,本就衰弱,更是一时挣脱不开,眼睁睁看着永嘉笑嘻嘻地往外走,只来得及叮嘱一声:“不准闯祸!”

永嘉回头笑着挥挥手:“只管放心罢!”

四郎心中不由得涌上来浓浓的不安。

这种不安持续到永嘉全须全影的回来,到第二日一行三人走了一趟湖口镇又返回,依旧没有消散。等到城里各处贴出了告示,道如今城中来了飞贼,警示居民晚上务必关门闭户,小心门窗,四郎的不安一下子到了顶点。

他问永嘉:“这告示里说的飞贼,就是你罢!你又去偷吃了谁家的东西?”

永嘉正色反问道:“怎么可能?我口袋里有吃的时候,绝不会偷别人的。”说完下意识捂了捂袖袋,那里头藏着半个手掌大一块金片,还没舍得吃完,只在无人处时常摸出来舔舔解馋。

四郎叹口气,待要再说甚么,秀娘无声地递过来一盏茶水,温热的手指轻轻拂过四郎的手背,四郎看看她,微微一笑,终于甚么也没说。

四郎烦恼的,大约只是永嘉有这个本事无法无天,自己却再没有多少时间去管束他,倒从没发愁过他家永嘉会不会吃亏。而敕命负责江南西道,此时正巡查到江州一带的监察御史李从佳,烦恼的便是他头上的乌纱帽了。

飞贼不可怕,没文化又有胆气的飞贼才可怕。

富人不可怕,有背景有地位的富人才可怕。

任上出了案子不可怕,任上出了案子又被顶头上司抓个正着才最可怕。

这一遭,他全赶上了。

有背景有地位的卢少连卢小郎君,范阳卢氏嫡系嫡子,家资巨万就不说了,家里头但凡做官的,就没有低于五品过!这样的富人偏偏遭了飞贼,被偷的东西还都是卢小郎君的珍藏!飞贼居然还把好些被卢小郎君看做眼珠子的宝贝给拆零碎了!

卢小郎君很生气,李御史很害怕。

如果卢小郎君直接发作一场,甚至拎起鞭子抽他一顿,李御史或许还不会这么害怕,可是人家小郎君只是轻描淡写道:“我才来江州几天就遭了贼,看来这地面着实不太平,回家倒要和大哥好生说道说道。”

李御史想说,这地面真的太平很久了,如果您不是十几大车的行李嚣张招摇地住进江州城,飞贼也不会盯上您。您丢了甚么,我给您补上还不成么?能不能不找家长?卢大郎那是当朝三品御史大夫,是他这等区区八品监察御史的顶头上司,这么小的事情,真心用不着惊动他老人家啊!

当然这话不能直说,李御史很殷勤地接管了这原本是江州地方官的差事,向卢小郎君诚恳保证十天内破案,敬请小郎君放宽心。

卢小郎君表示勉强接受,于是李御史更烦恼了。

李御史烦恼,他手下的御史里行们不免压力倍增,每日里辛苦奔波在偌大的江州城大街小巷中,寻找可能的蛛丝马迹。

同样身为御史里行的柳凤集和王希平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不过素来是魏晋佳公子风范的柳凤集,此时看起来居然也是一派云淡风轻,同僚们忙得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