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平大喜叩头道:“罪臣明白,罪臣自当全力以赴!”
长安城某处,一片黑暗中,凤集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头隐隐作痛,眩晕中恍惚回忆起那辆马车向自己撞过来时的情景。
应该是被撞伤了。
可是如今这是哪里?他伸出手向四周摸索了一阵,发觉身下是张宽大的木榻,床褥厚软馥郁,带着淡淡的龙脑香味道,帐子用的是上好的锦缎,丝滑软垂,还有摸起来就很繁复的绣花,显见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东西。
他勉力支撑起身子,撩开层层帐幔,摸索良久,摸到一盏瑞鸟衔环的宫灯,旁边还有个轻飘飘的火折子,打开火折子吹亮点起宫灯,调亮,借着灯火向四周望了望,却见自己身处一间小室之中,黑沉沉不见天光,目光可及唯有一席一榻一几而已。
凤集想举灯查看一下,却意外发现这盏宫灯沉得吓人,他只道自己伤后力弱,又待奋力去举,却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屋子角落响起:“别试了,那是嵌进砖石里头的,任你多大力气也拿不起来。”
凤集一怔,举起火折子向那个方向照过去,果然见到十二郎一身戎装,盘膝坐在墙角,手中握着那把火精长刀。却低着头,看不见他甚么表情。
凤集缓缓松开手里的宫灯,直起腰道:“是你。”
十二郎点点头,道:“你醒了。”
凤集也点点头:“我醒了。”
十二郎抬眼看了看凤集,声调刻板地问道:“方才太医来看过,说你撞伤了头,怕会留下甚么不好,现在感觉怎样?”
凤集吹灭了火折子,盘膝坐回榻上,答道:“还好,有些痛,有些晕,不妨事。”
十二郎犹豫了片刻,问道:“你的……,嗯,除了头,可还有甚么地方不舒服么?”
凤集一笑,道:“还好你手下留情,别处并没伤到甚么。”
十二郎默然良久,低声道:“君命难违。”
凤集点点头:“原来如此。”
十二郎青筋虬结的手缓缓抚摸过手中赤红的长刀,忽然将刀一立,抬头目光如剑一般盯着凤集道:“虽然是君命,不过再来一次,我还是要这样做。子羽,你和我说句实话,那个永嘉,究竟是不是妖?”
凤集反问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十二郎厉声道:“人妖殊途!是妖就得杀!”
“永嘉这些年可做甚么坏事了?”凤集问道,“妖言惑众?还是欺凌无辜?”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凤集微微摇头:“太宗当年不贱戎狄,不贵中华,爱之如一,竟使万国来朝,尊之为天可汗,如今你竟来和我说甚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戎狄毕竟是人!永嘉呢!永嘉根本不是人!”十二郎怒道,“我亲眼看到了他遍体麟甲头上长角,且他周身刀枪不入,连眼珠子都坚硬异常,而且一枚金约指塞他嘴里,转眼便化成了水,这必是妖怪无疑。你这些年与妖为伍竟不自知么?或者真如刘仲文所说,你竟是有意结交妖人,心存不轨?”
“既是认定了永嘉是妖,又何必问我?”凤集冷笑道,“我结交妖人,便连我一并杀了了事,反正我已落入你们手中,无力反抗。”
十二郎欲言又止,凤集已替他说了:“倘若是你,早就把我一刀杀了,可对?是咱们那位圣人说要留着我,你才无可奈何。”
“不是这样的!”十二郎大声道,“你是我父亲最喜爱的学生,我怎么会杀你!”他似乎自觉失言,忽然住口不说。
凤集一怔,默然片刻,将心底最深处翻上来的痛楚又压了下去,道:“是我冤枉了你,对不住。”
十二郎握紧手中的刀,重重的呼吸了几下,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