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煜的手已悄然握住刀柄，顾彦亦微微调整姿势，随时准备迎战。

长久的沉默后，时景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冷意：“你们走吧。”

众人皆是一愣，就连若若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时景语调不变，神情依旧冷漠，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带上她，立刻离开。”

顾彦和承煜皆是皱起眉头，显然对时景突如其来的“仁慈”有所怀疑。

江怀偃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顾彦与承煜亦是迅速跟上。

时景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神色沉沉。

承煜突然觉得不对劲，余光向后，瞥见那个冲上来的人影，下意识高声喊道：“师父小心！”

正在他们背后，时景猛然拔剑，直刺江怀偃心口。

然而，那剑刃却在半途骤然停滞。

时景低下头，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可置信。

一柄染血的短刀，从他的后背刺入，贯穿胸膛。

血顺着刀锋汩汩流下，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似乎想握紧手中的剑，却终究无力地松开，利刃坠地，发出响声。

江怀偃侧过身，眼角余光扫向站在时景身后的若若。

少女握着从密室里捡来的短刀，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脸上溅满了血，双眸猩红，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时景，仿佛还未从那一刻的惊惧中回过神。

“你……”时景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里透着震惊与痛楚，像是怎么也想不到，伤自己的人，竟是他曾经许诺要共度一生的人。

若若的手仍然攥着刀柄，声音嘶哑：“我说了……不许伤害我爹爹。”

顾彦趁机出手，与承煜一起解决了剩下的楚军。

时景的身子晃了晃，最终支撑不住，缓缓倒下，鲜血浸透了地面。

江怀偃安静地看完这一幕，眼神微动。

若若怔怔地望着倒下的时景，指尖仍然在颤抖。她的心跳得飞快，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江怀偃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才让她的意识猛然回归现实。

她抬头看向江怀偃，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颤：“爹爹……”

江怀偃用袖口仔细帮她擦去脸上的血，平静地安抚：“别怕。”

若若的眼圈猛地一红，却紧紧咬住唇，努力不让自己落泪。

“走吧。”江怀偃俯身将她抱起。

众人不再停留，借着夜色迅速离开。

而倒在血泊中的时景，眼神逐渐涣散，最后落在了若若远去的方向，嘴唇微微翕动，仿佛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夜风里血腥味弥漫，彻底吞没了他的气息。

第五十八章 旧梦覆长渊

江怀偃率人疾驰回到晋王宫，没有等来晋侯，而是遍体鳞伤的贺宁。

他被毁了一只眼睛，衣甲破碎，额头上冷汗与鲜血交织，见到江怀偃，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江先生……”

江怀偃有些意外，蹲下扶住他，“慢慢说。”

“……幸好，有了那张舆图，我们才带着几十人从缺口里闯出来。”

江怀偃侧目看了眼承煜，他现在才终于明白，那天承煜为何阻止他攻打东郡，以及少年手里的一大把舆图是从何而来。

“可是主上……他帮我挡下追兵的冷箭……”贺宁声音嘶哑，眼神却满是自责，“而后坠入山崖，不知所踪……”

殿内陷入死寂。

若若眼眶瞬间红了一圈，但她抬头看向江怀偃，又生生忍住没哭。

“你亲眼看着他坠崖？”江怀偃问。

贺宁垂着头，声音几不可闻：“……是。”

空气凝滞，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