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妇人口鼻处有污血冒出之外,就?连地上都有一滩,而岳照就?那么跌坐在一滩污血中,任由玉色的夫子襕衫被污血浸透染红,他却?恍若未觉。
不顾韩氏此时狰狞的面?容,岳照不断抬手擦拭韩氏口鼻处溢出的黑血,动作十足轻柔,声音却?有哽咽,细听是:“夫君在,阿姝不怕...”
轻柔低哄落在耳中,若是平常,燕宁或许会赞一句鹣鲽情深,但此时此景下她?却?只觉鼻尖发酸。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岳照与夫人韩氏是青梅竹马,感情一向甚笃,如今爱妻有孕七月却?骤然身亡,不管是对谁都是一种?莫大?打击,也难怪岳照刚得?知消息会过于悲痛以致昏厥。
他们就?这么搁这儿干看着也不是个事儿,案子还?是得?查。
“岳夫子。”
燕宁稳了稳神,径直上前,温声:“逝者?已逝,还?望节哀,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尊夫人的死因,找到杀害尊夫人的凶手,为尊夫人讨回公道。”
燕宁说话的时候还?不着痕迹瞥了岳照一眼,哪怕岳照悲痛不似作假,但在没有确定凶手之前,任何人都有行凶的可能性,岳照也不例外。
见燕宁已经进入办案状态,沈云舟眉头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并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也是在这时,他感觉旁边人影一晃,下意识侧头看去,就?见岑暨不知何时也进来了,就?负手站在他身旁,同样默不作声看着燕宁。
察觉到他的目光,岑暨侧头,四目相对,双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名为嫌弃的眼神,下一刻,就?又不动声色同时挪开视线重新将关注点集中到燕宁身上。
燕宁不知道岑暨两人无声的交锋,见岳照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在燕宁以为他还?沉浸在悲伤中无可自拔一时不会搭理的时候,就?见岳照缓慢抬头,目光似无焦距最后落在她?身上,张了张嘴,声音嘶哑若断弦:“阿姝没了。”
这是岳照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分明今早她?送我出门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孩子也很好?,很活泼,还?踹了我,我不过就?出去了一会儿,怎么就?...”
岳照脸色惨白,神情怔怔,就?宛如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提线木偶,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蕴藏莫大?哀恸,让旁边人听了都不禁心生不忍。
好?在岳照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不一会儿就?渐渐缓了过来。
“几位大?人,内子死的冤枉,”岳照哑着嗓子,目光缓缓从燕宁几人脸上扫过,语带哽咽:“还?望几位大?人能为内子讨回一个公道。”
“这是自然,只是...”
燕宁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还?被他揽在怀里的韩氏身上,温声:“根据衙门规定,但凡出了命案,得?由仵作先验尸,如此才?能查明死因,尽快找出真凶还?死者?一个公道,所以,得?剖验,不知夫子可应允?”
还?是那句话,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剖验的,燕宁也拿不准岳照会不会准允,好?像说读书人更在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一说。
虽然在确定是非正常死亡的情况下衙门可以强制性剖验,但人家丧妻已经够悲痛了,若是再来硬的未免有伤口上撒盐之嫌,所以燕宁打算先礼后兵,如果能同意最好?,如果不同意...
还?好?,没等?燕宁想出要用什么强制性手段,这位岳夫子就?已经干脆利落点头表示同意:“好?。”
岳照好?歹也是进士出身,自然知道衙门办案的规矩,既然选择了报官,那就?是奔着找出凶手去的。
岳照目光从燕宁手上拎着的小木箱上划过,心知她?大?概就?是这两日外头名声正盛的那位女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