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歉了,曾不野就不再动。她想自己可能真的是一个人久了,久到她忘记了那样的感觉。那种神秘的、敏感的悸动,在她的身体缓慢地流窜。但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们都被眼前的风景吸引了。

曾不野就连做梦都梦不到那么美的风景。

他们的船漂在河面上,穿过覆着雪的蘑菇一样的石头,飘向有着树的岸边。河面上淡淡的雾打湿了他们,但真奇怪,他们都不觉得冷。手轻轻拉一下树枝,上面的雪就落下来。曾不野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是小扁豆的尖叫声:“再来一次!我要再来一次!”

天公听到了,开始为他们洒下小雪。曾不野和徐远行头顶、肩膀都白了,徐远行朗声大笑。

他们的船继续飘,遇到了不久前遇到的牛群之间。它们已经走到了水深的地方,半个身子浸在水中,一边“哞哞”叫着一边喝水。

这样的人间,谁会不爱呢?

共处这人间里的人,又怎会爱不上呢?

哪怕日后分别,也定会在某一日想起这样一条河流,这样一场雪,还有这样一个大笑着的人。

后来他们依依不舍离开不冻河,车辆在林区行走,都开得很慢。在茂密的、壮观的大兴安岭林间,一条弯曲的公路穿过去。路两边的树木都挂着白色的晶莹的雾凇和雪。枝桠伸出来,他们的车驶过,不时就触落上面的雪。

常哥又要飞无人机了。

他说:“等着我给你们出图!”

他的无人机高高飞起,那视角真的与他们不同。他们的车在一片白色雪国中穿行。哇,那该如何形容呢?大概就是心如死灰的人也会将灰扫一扫,以片刻时间容留这风景。

再往前有开阔地,一座孤独的蓝房子站在那。徐远行就问曾不野:“你看像不像你?”

“什么像不像我?”

“那房子像不像你?”徐远行解释:“孤零零的,像不像你?”

曾不野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蓝色房子,它像童话世界里的马厩。原谅她想不出什么浪漫的比喻,因为那实在像一个马厩。她想,人并非生来就是孤零零的,而是慢慢变孤独的。好在那蓝房子足够好看,总有游人去拍照,对着它摆各种各样滑稽的、可爱的、有趣的、文艺的姿势;好在她也算幸运,能偶然遇到什么人,跟她说那么两句话。

这么美的场面被一辆陷进雪里的车终结了。

车是一辆大皮卡,车身贴着各种炫酷的贴纸,车牌下还挂着一个外国车牌。先是头车看见的,皮卡保障车兴奋了,在车台里喊:

“让我去看看!是不是我的兄弟!”

这辆自四川开来的皮卡车被青川车队围观了。绞盘大哥也嗷嗷喊:“看我的!看我的!”他热衷道路救援,一直在惋惜这一次遇到的陷车太少。还怂恿433往雪里开,说他车小,一拉就出来。

那辆陷车的皮卡姿势也挺滑稽,车头扎进雪堆里,右半车在路基外,也不知怎么开的,能陷出这么个姿势。

“单车来的?”徐远行上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