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向来敬畏高高在上的修仙人士,但渡头村民风彪悍,族群观念极重,村与村之间常有大型械斗,村民极其擅长抱团护短,连官府的人都拿他们没办法,全凭村里的族长和豪绅主事。
为首那女修怒道:“你以为我爱管啊!要不是奉庄主命令来阻止你们继续干伤天害理的事,我才懒得来你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
“官府都同意我们祭拜!你们是世外之人,有什么资格阻挠!”
“我们没有资格?好啊!有本事你们以后也别请天权山庄的人来除祟!”
“天底下又不止你们一个修仙的门派,不找你们,我们还可以找璇玑门、玉衡宫,还有那什么派、什么宗……”
为首那女修冷笑:“是不是想说还有开阳派、天枢宗?我告诉你们这些乡巴佬,我们五大派一脉同生,同气连枝,八百年前都是一个祖师!我们庄主要是一声号令,你看修真界的修士谁敢帮你们!”
族长高声道:“你们是修仙的,我们平民百姓得罪不起,但万事绕不过一个‘理’字,你们是高人,你们是大侠,你们是不是也要讲道理,不能仗势欺人?”
??[32]下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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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修作势拔剑:“我就仗势欺人了你能怎么着?谁叫你们伤天害理在先,还满嘴的狗屁仁义道德!”
她身后的师妹低声劝道:“风澜师姐,青萝师姐,别和他们多费唇舌了,救人要紧。”
风澜道:“师妹说得不错,我不和你们这些乡巴佬??嗦!”
“铮”一声,利刃出鞘。
风澜纵身几个起落,故意踩过那几个村民的脑袋,飞到花轿上空,挥剑一劈。
一道青色剑芒闪过,“咔嚓”一声,轿顶裂成两半。
轿中的谢清徵抬起头来,正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眸。
那双眸子的主人十七八岁左右,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她轻飘飘落到轿中,略微嫌弃地一挑眉,挑断绳索,扯下谢清徵头上的凤冠和堵在口中的布团,拎小鸡般拎起谢清徵脖颈后的衣服,足尖一点,飞回原地,然后收剑归鞘,森然道:“听着,谁要是再敢残害无辜,我就把他丢河里喂鱼!都给我滚!”
村民们纷纷作鸟兽散。
天色已暗,众人散去,天权山庄一众女修带着谢清徵穿过一个树林,来到一个悬崖边上。
悬崖底下,惊涛拍岸,卷起千层雪。
天上无月无星,风澜点起一个火堆,忿忿不平道:“今晚我们就守在悬崖边,以防他们再捉女孩来献祭!”
众女修围着篝火堆坐下,一边吃村民留在悬崖边上的祭品,一边打探谢清徵的来历。
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女孩,个个相貌出众,正是爱说爱笑爱闹的年龄,一时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谢清徵谢过众人的救命之恩,告诉她们自己是被一个麻袋套来的。
璇玑门与天权山庄世代渊源,彼此之间,其实也可以互称师姊妹。
但莫绛雪尚未出现,谢清徵还附在女孩的身上。
她一时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她们表明身份。
莫绛雪没有及时赶来救她,她忍不住想:“师尊抱着我的肉身去哪儿了?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是不是遇到魔教的人了?她还有诅咒在身,寒热之毒虽然暂时压制下去了,但随时有可能发作……”
师尊没及时出现,一定有她的缘由。
谢清徵有些担心她的安危。
万一诅咒真的发作起来,无人在她身旁,那可如何是好?
谢清徵想得心烦意乱,低头一看,看见自己还套着喜服,脑海响起那群村民的话,她只觉这片血红色像是沾着女子的鲜血,更加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