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绛雪静默片刻,颔首道:“好,你先沐浴。”
她转身出了屋。
谢清徵透过指缝,目送她离开,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这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将自己沉入水中。
四肢酸胀不已,似是消耗了许多力气;思绪混乱无比,各种想法交织在一起,理不出头绪。身与心,俱疲倦……
好像从来没有这么累的时候,从前她有很多话可以和师尊说,直白赤诚,毫无保留,事无不可对人言,如今,却要推三阻四,找借口,拖延彼此的对话。
“咕噜咕噜。”水中冒起了一阵气泡,片刻后,“哗啦”一声,谢清徵从水中站起身来。
该面对的问题总要去面对……
心中盘算好了说辞,谢清徵洗净身体,从浴桶中出来,穿好衣服。
师尊替她准备的衣服是璇玑门的黑白色道袍,在苗疆的这段时间,她穿过寻常汉家女子的白衣红裙,穿过苗家女子的蓝布衣裙,倒是许久未着璇玑门的这身道袍。
袍上白鹤翩然欲飞,总能令她联想起那个如鹤如仙的人。
谢清徵挽起长发,抬起胳膊时,发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不知何时痊愈了。
当时杀念横生,她记不太清怎么破开幻境的,但依稀记得,手臂上的伤口,是她自己用天璇剑划开的。
师尊说她的血遭受鬼气浸润多年,能招来许多邪祟,没想到,也能用来破除灵器制造出的幻境。
之后应该是师尊替她治好的……
治好了她的伤,却特意留下她肩颈上的那些痕迹,存心等她醒来,当面对质。
谢清徵轻轻叹了一声气。
尽管师尊特意质问了一句是谁做的,但她还是不能确定师尊,是否真的不记得幻境中发生的事。
或者说,她不敢确定,师尊是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师尊话里话外,都未提及自己平白无故少了一段记忆,按理,人缺少了一段记忆,不是应该会感到惊讶吗?
谢清徵都想好了说辞,什么“失忆是幻境的副作用”“我也记不太清发生了什么”……
偏偏师尊没问发生了什么,而是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质问是谁做的。
难道自己身上的痕迹,比她缺了一段记忆还重要?
心中有很多种猜测――
也许,师尊没忘记是谁做的,但不愿承认那个事实;
也许师尊彻底忘了,误以为她和别人……
也有可能,师尊忘了,但猜到了是自己所为,却不愿挑明了说,有意给彼此留些颜面……
总之,师徒乱.伦这种事,不记得,总比记得要好。
若是记得,她在师尊面前,无地自容;若不记得,她们的师徒关系还能延续……
不管师尊记不记得,猜没猜到,反正,她是不会承认的。
她只想维持现状,她只想陪伴在师尊身侧,至少在师尊身上的诅咒解开之前,她无论如何,都要陪在师尊身边,谁都不能将她赶走。
等师尊没了性命之忧,她会向师尊坦白一切,那些龌龊的心思,趁师尊心神不宁时,那些大逆不道的行为,她通通会交代。
届时,她还能不能留在师尊身边,全凭师尊做主。
谢清徵穿戴齐整,推门而出。
莫绛雪站在屋外的廊道中,背对着她,身量颀长。
谢清徵恭恭敬敬施了一礼。
莫绛雪道:“现在可以说了?”
谢清徵温声解释道:“师尊,不是什么人所为,是我进入风月幻境后,道心不稳,和幻境里的精怪……”
当时庭院中只有她、师尊、昙鸾三个人在,师尊若是误会,一定是误会到了昙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