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波同时切断了系在柳树上的绳索。小舟疾速荡向湖心,离岸越来越远。
岸上的蜘蛛不住地吐出白丝,试图将丝线粘连到小舟上,莫绛雪单手抚琴,一道道琴波,快刀斩乱麻一般,切断了那些白丝。
湖上琴韵冷冷,她正欲下杀招,忽地想起,蛊修养蛊,需要将几百条毒虫放到一个地方,让毒虫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那只,便选为“蛊”。“蛊虫”需要每日用蛊修的精血喂养,饲养一条听话的蛊虫不太容易。此次去五仙教有求于人,这仇还是不要越结越深的好。
莫绛雪一面抚琴一面道:“诸位莫再白费心思,明日我们自会去贵教总坛拜会。”
她说话声音不大,话语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暗处躲藏着的苗家女子耳中。
湖心波纹荡漾,不多时,许是见奈何不了她,暗处传来几位女子娇媚的嗓音:“如此,恭候阁下大驾。”
琴声止歇,岸上的毒虫渐渐散去。
莫绛雪吹灭舟中符火,乘舟泛湖,渐行渐远。
*
翌日,谢清徵醒来时,天已大亮,身体也好了许多。
小舟在湖上飘荡了一夜,天亮之后,莫绛雪泛舟回到那棵柳树下,将小舟重新系好,和谢清徵上了岸。
一上岸,莫绛雪就叮嘱她:“别吃这里的任何东西。”
她爱吃,而五仙教的蛊修擅长在饭菜中下蛊。
城里到处都是她没吃过的新鲜玩意儿,谢清徵忍住食欲,道:“正好省钱了。”
师徒二人重新回五仙教驻地看了一眼,见大宅里的尸体已经被那些苗家女子搬回了总坛。
她们向店小二打探了总坛的位置,便向那边赶去。
路上,谢清徵道:“冒了我们师徒的身份的人,似乎很了解我们。”
昨晚那女子看着她的脸,说“你又来了”,这大概率说明冒充她们的人,不仅衣饰武器和她们很像,脸也改装得和她们极为相似。
莫绛雪没说话。
谢清徵道:“师尊你很出名,玄门到处都有你的画像,我名不见经传,知道我的模样的人不多,知道我们的模样,还知道我们的目的地是苗疆,除了谢宗主,便只有璇玑门的人。”
纵然她们在路上骑毛驴嬉闹了几天,但从北至西南,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冒充她们的人,能在她们之前赶到苗疆,挑起她们和五仙教的冲突,消息不可谓不灵通。
谢清徵道:“陷害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呢,要置我们于死地吗?谁这么恨我们?”
莫绛雪:“能在一夜之间杀掉驻地三十多名蛊修,那两人修为也不低。”
可惜昨晚她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那些人的伤口,便被那几个苗家女子打断。
谢清徵:“万一那两人真打扮得和我们一模一样,那岂不是招魂招过来,被那些鬼魂指认一下,我们也有理说不清了。”
她们这一路白天骑驴,夜晚露宿荒郊,也很少碰到什么人……除了……
“请问五仙教总坛在哪儿呀?”
走着走着,谢清徵迎面撞见一队散修,声音、身形俱十分熟悉――不正是前日在客栈里遇到的那群嘴碎的散修?
莫绛雪抱着手臂,淡道:“去捉一个过来。”
谢清徵纵身几个起落,揪过其中一个看上去机灵些的女修,抓到莫绛雪面前,看着她,问道:“这位道友,你可眼熟我?”
那女修瓜子脸,柳叶眉,将谢清徵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笑道:“眼熟眼熟,你长得还挺好看,你是前日客栈里那个要寄养驴的!嘿嘿这年头有寄养孩子的寄养老母的,阿烟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要寄养驴的!”
原来这女修叫阿烟。
谢清徵拱手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