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小时候长得还蛮可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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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老旧的居民楼里没有安装电梯,住户上下只能靠步行。
由于楼道狭窄,窗子矮小又不透风,所以每当有人爬上爬下时,楼道中总会回响着鞋子从石阶擦过的声响。
今天这道响声格外轻,几乎听不到回声。
傍晚时分,天色有些暗沉。
黄昏的霞光从破掉的窗玻璃钻进来,将楼道染成黯红色调。
一个身高还没有旁边扶手高的男孩背着书包,埋头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五楼时,正巧撞见一位中年女人提着厨余垃圾袋走出来。
对方一瞥见小男孩就下意识的‘哎哟’了一声,在男孩抬头露出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蛋之际,先是表情复杂地道了声,
“林逐放学回来啦?”
男孩点点头。
他瞧着不到十岁,很瘦,但两颊生长着小孩子特有的软肉,看上去奶乎乎的――只是眼型不够圆润,眼白太多,让他显得有些丧气。
中年女人蹲下身来,语气讪讪地小声说,
“小逐,你爸下午好像回来了哦,刚才楼上乒铃乓啷地打砸了好久,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哎,你赶紧上去看看你妈吧?”
话音刚落,男孩瞳孔顿时一缩,连忙撂下一句‘谢谢刘姨’就扯开腿往楼上跑。
哒哒哒的脚步声,变成咚咚咚。
然后就是年久失修的铁门拉开又关上的刺耳噪音。
“……哐当!”
中年女人摇摇头,叹气:“真是造孽。”
林逐进入家门,客厅已经没眼看了。
这套简陋的二居室宛如遭到暴风过境,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男孩匆匆扫了一眼,没寻到血液的痕迹,不由得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他连书包都来不及摘,第一时间小跑到主卧门前,伸手拧了拧门把。
没拧动。
又被那个人用钥匙从外面反锁了。
林逐捞起挂在胸前的卡套,抽出夹在里面的学生卡,很熟练地插到门缝里,使用巧劲儿在其间左右滑动……
很快。
咔嗒一声。
门锁被他用硬质卡片划开,而卡面也被刮出一道道的痕迹,[三年二班林逐]这几个字变得模糊不清,学生照片也被刮花了。
如果门上是挂锁,他能用铁丝更快更熟练地撬开。
林逐捏着卡,推门走进去。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也紧闭着,无论是霞光还是月色都闯不进来。小孩儿绕过地上的零零碎碎,往屋中央的大床走去。
“……妈妈?”
床上的被子很凌乱,一道干瘦的身影卧在其间,不知是醒是睡。
随着林逐小声的呼唤,那道身影动了动……随后,一条纤细的、布满淤青的手臂从被角伸出来,把男孩招了过来,又极为爱怜地摸了摸他柔软的面颊。
“妈妈在。”她应道。
林逐在女人微凉的掌心蹭了蹭,同时将两条细小的胳膊垂到身后,轻轻抖落几下,书包背带就从他稚嫩的肩头滑落下来。
失去了支撑点的书包沉甸甸地砸到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片黑暗中。
林逐抿着唇,安静地从被子一角钻进去,蜷缩进女人的怀中,两只白净的小手从女人的脸颊、脖颈、手臂轻轻蹭过去……
像在摸棉花,又像在揽白云。
不敢用一点儿力气。
仿佛自己一用力就会把女人拍散一样。
良久,小孩儿轻声说: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