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蔺川单手开门,另一只手里塞满了东西――遗失的线索卡片、碘伏棉签、以及预防感冒发烧的瓶装药水,他弯着腰将这些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正巧撞见一双眼睛藏在被子里盯着他。

“出来。”

时蔺川直起身,冲着隆起的被子唤了一声。

谢景和掀开被子,刚从床上坐起来,就见男人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床头柜上的几样东西,随即淡声道:“你那个医生送过来的,先把感冒药喝了,再涂药。”

谢景和:“?”

他有点奇怪:“什么叫‘你那个医生’?人家是节目组的医生,我跟人家又不熟。”

说完,他又把那只包着纱布的右手怼到时蔺川面前,抿唇不说话,两只脚习惯性地踩到男人的脚背上。

时蔺川撇开脸,拎起那瓶药液,一扭。

他一手捏着拧下来的盖子,另一手把感冒药往谢景和面前送去,本来是想让谢景和自己拿着喝,不成想这人直接把嘴巴凑过来,怼在瓶口边缘,然后干等着他喂。

时蔺川:“自己喝。”

谢景和晃了一下自己受伤的手。

时蔺川没好气地道:“另一只不是好好的吗?”

谢景和又不说话了。

时蔺川:“……烦死了。”

等谢景和喝完药,时蔺川将屋子里的固定摄像头遮盖起来,示意他脱衣服,用最快的速度给人涂完了药,反手掀起被子,直接把他整个人蒙住,仿佛恶作剧一般。

谢景和在被子里悉悉索索地穿好了衣服,又坐起身来,冷不丁看到躺在柜子上的卡片,这才发现自己弄丢了线索。

完成任务后,他光顾着等人了,压根没想起来这张卡片。

谢景和捏起卡片,看了两眼,继而抬眸望向男人收拾着垃圾的熟悉背影,突然道:“蔺川,我都不知道你还会画画。”

时蔺川头也不回,应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身后,谢景和的声音又响起,“你把我画得很像,是把我的样子都记在脑子里了吗?”

时蔺川:“别造谣。”

紧接着,谢景和思量片刻,继续点评道:“不过你好像对自己有点误解,画得不太像,我都有点不太敢认……”

时蔺川不想纠缠这个话题,转回身,后腰靠在椅背处,却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哪里不太像?”

谢景和没吭声,只是将卡片往床头柜上一放,随后举起完好的那只手,大拇指与食指放在两侧嘴角,将其往下扯,做出一个坏表情,就着这个坏表情应道:“你是这样的。”

时蔺川:“……”

模仿得居然有几分像。

所以说,这不是没瞎么。

空气安静几秒。

做着鬼脸的谢景和慢慢放下手,嘴角的弧度没有勾回来,时蔺川发现他的眼眶里一点点蓄起湿意,却仍旧故作轻松道:“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真的让你很不开心啊?”

“所以你今天一直都不肯来。”

时蔺川看着他,骤然想起自己在观察室里看到的最后一幕画面。

夕阳垂死。

谢景和身后的天快要烧尽了。

他频频回头,频频失望,可还是站在那里,呼出来的气是白色的。

他也是白色的。

倏然间,时蔺川又想起年少时看过的一本书,是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里面有一句话让他格外厌恶――撒谎是人类本性,在多数时间里,我们甚至不能对自己诚实。

因为说得很对,所以分外讨厌。

但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时蔺川难得决定对自己诚实一回,于是他缓步朝坐在床边的谢景和走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