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曲折,外人进来不易,这里的人也不愿迁出,扶贫资源少得可怜因为扶贫物资进不来,只每年有几个政府安排的支教老师到村里小学教学。
一小块平地就是一个小村落,周明坤的周村和云遥的余村距离不算太远,就两个山头的距离,他先去了云遥的余村。
日头高升,村头小路两侧的宽叶大树亭亭如盖,阳光如鎏金浮动在石头铺就的路面,时不时有扛着锄头的农人三两结伴行走在树荫下,三四十左右的男人女人,聊的除了禾苗的长势,在水田里放了多少鱼苗,还有哪家的娃子到了成亲的年纪一直找不到,哪家的媳妇前些天又生一个,现在还没通知,不晓得要不要办酒席。
一边聊着媳妇不好找,彩礼年年涨,一边叹息说生的又是个女娃娃,还是得再生个带把的,家里没个顶梁柱可怎么行。
倏然注意到身后跟着个年轻男人,聊天的妇女吓了一跳,当即抬起锄头高声质问:“你不是我们村的,你是哪个地方来的?”
许是与世隔绝的原因,又或者是藏着不能为人道的秘密,村里人对外来人口极度敏感,周明坤懂这里的规矩,连忙自报家门,他们思索之后,发现周村确实有这么一户人家,小儿子差不多也到了他这个年纪,又问了他父亲和爷爷的名字,周明坤对答如流,他们这才打消警惕心,与他聊起天来。
“娶亲了没有啊?”
周明坤笑着摇摇头,“我过来找个同学,第一次来,不知道他家住哪,您能给我指个路吗?”
“你要找谁,没有我不知道的。”妇人拍着胸脯保证。
她确实有说这个话的底气,这里的村都不大,一个村小十来户,多的几十来户,每个家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
“余富贵。”周明坤老老实实说。
名字是云遥告诉他的,这户人家住她家隔壁,也确实是他们曾经的同学。
妇人一拍锄头把头,亲昵叫:“富贵啊!我晓得!我晓得!”
带着周明坤到一处路口,妇人指着一个正在冒烟的高高烟囱,“看到那个烟囱没,就是那,你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右拐,再直走,看见一个门上挂红灯笼的就是了。”
“谢谢。”
与妇人告别,周明坤循路到地方,确实见到一户门上挂灯笼的人家。
他将猜测的视线挪向左右两侧邻居大门,只看院门是看不出哪个是云遥长大的院子。
路上除了农忙归家人,还不断有人扛着担了两桶水的扁担,挎着装了野菜的篮子经过,不能攀住高高的院墙朝里看,他只好抬手敲富贵的院门。
没一会儿,院子里传出来一声:“来了来了,谁呀?”
周明坤叫:“我找余福贵。”
那女声又喊:“富贵,找你的。”
“谁呀?”男人光着膀子从屋里出来,同时女人拉开院门,看见门外陌生的年轻男人。
“不认识。”女人这么说,让开门口的位置,方便身后的丈夫看见人。
周明坤原本对余福贵的名字没什么印象,现下看见他的长相,才想起来见过,上小学时,他几乎每天和云遥一起上下学,过家家的时候还扮演过夫妻。只不过到初中就不见了。
富贵对他没什么记忆,当下蹙起眉头,小学上完他就辍学干活挣钱贴补家用,顺便开始攒彩礼钱,多年顶着日头在田里劳作,皮肤又黑又厚,两条又粗又黑的眉毛在额头打架,显得凶悍不好惹,“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我是你小学同学,周明坤啊。”周明坤笑着拍他浑厚肩头,“六年级的时候我还借过你一块钱,说开学再还你,结果你根本没去镇里上初中。”
富贵根本不记得这回事,有人借他的钱想想都不可能,自己小时候穷的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