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灭族,流放充军,一片凄风苦雨都不足为道。

古往今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样的事情本来就不稀奇。

嫀容的婆家被抄家的那日,她只是紧紧抱着自己刚刚出生才几个月的女儿,将孩子牢牢护住,心如死灰之时,已经连哭泣都忘记了。

有人拔掉了她发间的金簪玉钗,褪下她腕间的玉镯,她一丁点的反抗也没有,顺从地任由旁人搜刮掉她身上所有的首饰财物,唯一不肯放手的,只有她的孩子。

而后,她们这些罪臣家眷都被没入牢狱之中,等待天子发落。

……大概率,她们往后的日子,会比最低贱的奴还要难熬的。

死是死不了,活也不能活得有丁点的体面和尊严。

脏污恶臭的地牢里,嫀容听到了那些和她一起被关来的人日复一日的嘶哑哭泣,只有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倘若是寻常的官宦之家犯了事,家眷被收监到牢中的话,只要外头的人愿意花钱,其实还是可以通融狱卒,让里头被关着的人日子好过一点的。

然而她们这次的情况却是非常不同。

她们的家人,都是天子从前的仇敌,都是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谁还敢来沾她们的边?

谁敢来同情她们,就是和天子作对。

即便她们在外面还有什么家人亲眷,只怕眼下也不敢再来过问她们的境遇了。

嫀容很害怕自己稚嫩的女儿在这监牢里会熬不过去。

不过,出乎她预料的是,在她被关进监牢之后不久,就有狱卒给她单独送来了干净的被褥,干净精致的饭食茶水。

嫀容起先觉得意外,但是她还要哺育照养女儿,所以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好意”,她也只能糊里糊涂地接受,含着泪吞下饭食,养着充足的奶水喂大她的女儿。

就这样两三日下来后,嫀容在牢狱中受到的单独优待令其他妇人都感到侧目。

终于有一日,一个老妇人蜷缩在地牢的一角,幽幽地开了口,向嫀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