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什么都不说。

不说应下她的请求,就连一句对瑶瑶的安慰、对刘璀父子的谴责都没有。

仿佛在他面前哭诉的这个女人,真的对他来说十分无关紧要一样。

便是在路上见到陌路之人这般的情态,也不该做此无动于衷之态吧?

妙宝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衫,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刺骨寒意钻入了自己的每一寸骨缝之中,冷得她浑身发寒。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明这几个月来,这个男人待她都是极温存极体贴的。

他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温暖,让她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心爱过她的男人的。

他在她心中是这世上最不一样的男人。

可是现在,她这样的惶恐、害怕、屈辱、不甘、委屈,在她的情绪这样低落崩溃的时候,那个人背对着她而站,连看都没有看向她。

数月以来,他给她的体贴和温暖,顷刻间如同一瓢泼在了冬日寒冰之上的热水,一眨眼间的功夫就凉透了。

那点最后的暖意,让她无处抓取和回味。

妙宝渐次回过了神来,用袖口抹去了自己的泪痕。

“原来片刻夫妻,真的只能是片刻……我们之间根本就什么都算不上。”

妙宝喃喃自语,从地上爬了起来,

“阿澈哥哥,你不肯帮我,也不肯心疼瑶瑶,是么?”

“那我们这些时日的……到底又算什么?“

周澈终于缓缓转过了身来,扶住了妙宝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眸中似乎压抑着万千种情绪无法言说,眼底是一片血丝和不忍。

“妙宝……我同你说过的,当年我逃出扬州,来到京中,忠义侯于我有举荐提携之恩。”

“是我不慎撞了他的轿子,向他毛遂自荐,他将我举荐给先帝,才有了我如今的仕途。”

“妙宝,我实在不能……”

贺妙宝的脑海轰的一下炸开。

她的手足四肢都变得寒凉,那一瞬间让她想到了这一生的许多痛苦崩溃的时刻。

被程邛道父子相继所纳、姐姐们的死、失去第一个孩子被方上凛赶出方家、在蜀地又被方上凛重新找到……

这样的时刻太多太多了。

她崩溃无助过很多次,人生总在和她不停地开这样的玩笑。

等她好不容易重新找到了自己当年的竹马恋人,投入他的怀抱,冒着毁掉自己现在一切生活的风险和他私下相会,以为自己得到了片刻的安宁和温暖……

没想到换来的还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他根本帮不了她。

他们永远都见不得人。

“你本来应该是瑶瑶的姨父的。”

妙宝低声道,“你本该是她的姨父……就看在这点情分上,你都不愿意心疼她几分么?阿澈哥哥,要是连你都不肯帮我,你看我现在该怎么办?瑶瑶该怎么办?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被刘璀的儿子欺辱么?”

周澈抚着她的后脑,如年少时那样温柔地安慰她:

“我会给你想别的办法的,别哭……妙宝,我不想看见你哭。”

妙宝愣愣地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凄然冷笑:

“好啊,我等着你慢慢想、慢慢想……你想去吧。”

没有人会永远都保护她,保护她和孩子。

这道理贺妙宝到今天才明白。

妙宝还来不及掩饰自己面上的低落和泪痕,推门而出时,却见一人定定地站在“春华绰约”的门外,正凝神仔细看着她。

方才她和周澈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