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对她不悦,而是对自己不悦。

他这个人一向自负得很,从来都只有婠婠乖乖让他照顾,被他投喂饮食的时候,哪里有让婠婠照顾他的道理。

尤其是现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怀了孩子,连胎儿都没有坐稳,就让她受这样的劳累。

对他来说,真真是比这一身的伤口还要难熬。

婠婠看出他的心思,又少不得温言软语地好生安抚了他一番。

不过看起来也不是很管用就是了。

喂他喝了些水,婠婠还来不及问他身上哪里不舒服,一群医者又提着药箱鱼贯而入。

他们见到皇帝竟然醒来,当下都是激动地快要垂泪。

尤其是方才那个和婠婠说话的老医者,看着婠婠的眼神愈发多了一分深思。

原来还是这位元武皇后有本事。

他们这么多天都做不到的事情,她一来,只是在皇帝跟前说了几句话,皇帝就为她醒来了。

情之一字,虽则害人不浅,但有时焉知不是一味救命的良药呢?

皇后就是陛下最好的疗伤药。

看来,那几位副将们冒着被皇帝砍头治罪的风险,也要违抗圣意,求人去将皇后请过来,确实是有道理的。

医者们又去接连为皇帝诊脉。

晏珽宗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手,只命他们先去看看皇后。

众人见到皇帝现在的意识都是清醒的,而且还能和平素一般正常地说话,悬起来的一颗心又是落回去不少。

他们遂转身看向皇后,请示皇后的意思。

婠婠抿了抿唇,还是将手腕伸向适才的那位老医者:

“陛下既然不放心,那就劳烦老人家替本宫看看就是了。腹中胎儿尚未坐稳,陛下担忧也是自然的。”

这“腹中胎儿”四个字又是在中军帐内掀起了一波巨浪一般。

那老者便躬着腰身在皇后莹白的手腕上铺上一层丝帕,仔细为皇后诊起了脉。

待摸稳了皇后的脉象之后,他苍老的眉梢不由得一跳。

心下便明白了皇后那话的意思。

于是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咬着牙回禀皇帝:

“臣等恭贺陛下喜得龙子,皇后娘娘腹中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虽则娘娘这几日车马受累,但胜在龙胎稳健,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臣再为娘娘送几副安胎药来,也就稳妥了。陛下不必太过牵挂娘娘。”

听到老医者的这句话,帐内的众人都信以为真,纷纷又是一阵贺喜,竟然还真的有些冲淡了这几日萦绕在中军帐上的愁云惨雾。

皇帝疲倦苍白的病容才有了些许的好转。

他望着帐中的皇后,话却是对所有人说的:“孤不是让你们、咳咳……让你们送皇后回京的吗?谁谁把皇后带到……”

身子还是没好全,话说多了两句,他又忍不住咳嗽。

婠婠连忙轻轻抚着他的心口给他顺气:“是臣妾自己抗旨不尊,一定要来陪伴陛下的。陛下若要治罪,就治臣妾和腹中的小帝姬就是了。”

晏珽宗怎么舍得治她的罪?

他看了看婠婠,最后还是淡淡地道:“……你回去吧。回去,回京中去。”

外面这样辛苦,他怎么能一而再地将她带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

婠婠抚了抚小腹,摇头拒绝:“臣妾和女儿要永远陪在陛下身边。只有在陛下身边,小帝姬才能得陛下庇佑,平平安安。”

她起身让开位置,让医者们给皇帝看诊。

医官们会诊完毕,脸色还是稍微地好看了一些,约摸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皇帝的身体也没有真的伤到了那样的地步。

“陛下能够醒来,往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