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低醇的声音吹皱,听得出其中的颤抖。
沈泠的手也在发抖。
“毕业那年我们来北京的路上,我就想将它交给你。那时我还有勇气,将作为‘我’的重量递交给你,我并不想向你索要承诺,只是想要一个陪伴你的许可。
我知道,你需要家人,那么我可以作为家人存在。可没想到这些年我的勇气已经燃尽,残余的部分也只能隐藏我身不由己的贪婪。”
“沈泠,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无需再做什么,也天然陪伴在我身边。”伍桐眼角发热,试图以手间的冰冷,回应他冰冷的手。
“这枚戒指如今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只要在你手中,便足够了。”沈泠坚定地握住她的手,双目如素钻般融着熠熠的宁光,“不论你今天与姚景说了什么,又有何更远的承诺,亦或是你心里已有其它决定,放不下周烨他们。此时此刻,我只说‘我想要的’。”
“伍桐。”分明神色如常,沈泠的声音却似紧绷的弦,只待箭离弦。
“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好吗?”①
人们说爱情本就是荷尔蒙的致幻药,断断续续地拼凑出永恒的假象,附以利益共生的经济婚姻加以维持,进而推动繁衍。永恒本就反人类。因为受限于时间,也被时间保护,任何虚实之物凡有存在便有消失爱是,自我亦是。
但沈泠还是相信永恒。他知道伍桐也是。
关系就像照镜子,爱是否能在反复照映间淬炼出耀眼的金石,取决于创造它的人是谁。只有两个人各自都真正有完整自我的存在,镜子里映出的才不是虚幻。
这场颁奖典礼家属不能入场,沈泠便在场外的流动摊位处等待。
馆里溢出的声音很小,外头的人能勉力听到。流程过半时,沈泠听见摊主大叔说:“你们是双胞胎吧?”随机看见小桌对面那张他并不喜欢的脸。
这个人眼角与自己有一样的红痣。
沈泠也没有想到会在体育馆外遇见许戈。他们自从欧洲那次见面之后就没再联系过,本来当时沈泠未控制情绪,打伤了许戈,这段朋友关系就画上句号了。
沈泠一言不语,只将许戈当做陌生人,自己望着场馆,认真听主持人报幕。又到下一个人的获奖感言,旁边落座的人才忽然说:“沈泠,你这般小心眼,也能博得她的喜欢吗。”
沈泠淡淡一笑,喊摊主过来,给两人倒了酒。他直视许戈,温和道:“比偷鸡摸狗怕见人的胆小鬼好些。”
许戈眉目清朗,虽未西装革履,看起来已比从前的学生模样成熟许多,但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他和沈泠一样不会被言语讽刺打乱阵脚,只沉默了一会儿,目光瞥向一边,问:“她这一年过得开心吗?我……我在直播里看见她辞职了。”
“有我在身边,她自然开心。”沈泠放下酒杯,就见许戈被呛到,咳了起来。
“你真是……”许戈擦干酒,才说,“厚颜无耻。”
沈泠又畅然地笑了笑,陷入回忆一般地,忽然说:“我们走来的路上,我问她,能不能让我做她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