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他的目的是光明坦荡地站在世人眼中?彻底逃离那些因贺绒对他产生的侵害?
又或者。伍桐的心剧烈地跳动,思绪紊乱如麻,却也有一处,她无法忽略。他主动要和她见面,在这个时间点,也许正是因为危机解除了。
为什么危机不解除,他就不愿见她呢。
伍桐眼睛有些发热,内心还在抗拒得到这个结论:他不想因为自己,伤害到她。他把自己看做一颗定时炸弹。
语言走在了心的前面,又或者是真正的心意驱使着语言,伍桐遮掩着自己起伏的情绪,回复道:“好啊,那就见一见。”
刚回国这三天也许是伍桐最清净的日子。贺绒之事盘根错节,一朝揭然于众,普世哗然,甚嚣尘上。首当其冲的是周家,警局公布贺绒一案十年的秘密调查结果:周家自沈家接手后,在全国范围内娱乐场所、医院、学校大贩贺绒,相关药酒也普及甚广,多有一线明星代言。
一时几百个精神病症案例被揭发,多年之前的一场火灾事件,一家三口非失踪,即死亡,孩子入狱,三人皆食用贺绒,其残酷可昭。
幸而自贺绒而培育的新药旅葵有以毒攻毒之效,能治愈目前已因误食贺绒而患精神病症的许多患者,包括有自残行为、发生过解离行为的患者,甚至只是有抑郁情绪的人。
这段时间网络上流传最广的,便是沈泠这位幕后研究者,在采访中所提及的:抑郁、精神官能种种都属于客观病症,我们作为人的个体没有错,我们只是生了病。它就像癌症一样需要我们尽心治疗与修养,需要我们对自己宽容,需要他人对我们的帮助。不要责难自己为什么好不起来。哪怕好不起来,就当它是一场持续一生的感冒,生命还有万千精彩的部分,不受感冒影响。这也许是贺绒能够给我们的提示。
周烨和陆梓杨极其忙碌,没有人闯入伍桐的生活。除了两天后要与沈泠吃的那顿饭,伍桐几无琐事烦忧。
赴约前一日,伍桐竟破天荒收到一个老熟人的消息周焘邀请她去做一次咨询。
六七年未说过话,周医生还记得她,让她十分诧异。伍桐很快追寻记忆中有关周焘的信息,上一次听见他的名字,好像是陈苇杭说,他是沈泠的专属医师。
沈泠和周医生从前便联系密切,难道,他是为了沈泠?
伍桐冷不丁地想起在北京的火锅店,许清华暗示她与姚景分手。长辈好像都不喜欢她……她为什么要类比这种事!她和沈泠能有什么关系。
要是周焘觉得她“迫害”了沈泠,她就要说明是沈泠自己过来的,她根本无从招架。她得反驳回去。何况就算她继续迫害,和别人又有什么关系?
“伍女士,好久不见了。或者,我可以叫你小姑娘吗,现在看你们,都跟看孩子一样。”周焘的慈爱让伍桐良心受遣,她怎么把从前帮助她的医师想象得蛮不讲理?
伍桐望见周焘鬓间斑驳的白发,感觉他面容苍老了许多,精神也不如从前。她想起了余老头,她回国,还没去看望他。
“好久不见,周医生。”伍桐礼貌地问,“您这些年,是为周家的事操劳吗?”
周涛和蔼地笑了笑,将手中一本病人记录册放下。伍桐以为是她的,瞥过一眼,竟在扉页一角见到“沈泠”二字。
“这次找你来是我冒昧。在为你提供咨询服务前,出于一些私情,我想和你聊聊沈泠的事。”周焘隔着老花镜望她,视线并不带任何审视,真像长辈,看自己所爱的孩子。
伍桐忽然想:这大约是爱屋及乌。他把沈泠看做孩子了吧。